朝堂上。
今日的官家尤为高兴。
因为边疆的战事有了新的消息,突厥人主动提出了谈和,如今官家正准备派使者前去。
蒋文昭有种不祥的预感,官家不会又找他吧?
好在,最后定下的人是礼部尚书郑安和。
但下早朝后,蒋文昭还是被留下了。
原来,官家高兴的事不止谈和一件。
“德顺,赐座~”
赐座后,官家便屏退了所有宫人。
他满脸兴奋的道:“蒋爱卿,吾今日甚是开心。”
“哦?陛下为何事开心?”
而后,官家就讲起了那日升迁宴上的际遇……
官家那日愤然离席,随后便顺着吴坤这一条线往下查了下去。
还真查到了点儿东西。
不仅查清了科举受贿的一干人,还发现这些人都在贝亲王给的贪污受贿名单里。
他原本还在想。
这名单牵扯甚广,一次性连根拔起,恐动摇大夏根基。
可现在有了这科举受贿的名头,他便能趁明年科举,将一部分人先收拾了。
填补空缺之后,在慢慢、一点点收拾其他人。
蒋文昭很意外,官家如此信任他,竟把这事说与他听?
他不敢掉以轻心,试探着问:“那陛下这是相信贝亲王?”
听蒋文昭这么一问,官家脸色微沉。
“这名单是真的,但贝亲王不能因此洗脱嫌疑。”话锋一转,“可他如今很安分,他是吾的胞弟,只要他安分守己,吾不会把他怎么样。”
???
听着这话,怎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像是在提醒他一般。
难不成昨日他与九货铺的事,还是引起了官家的怀疑?
蒋文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忙道:“陛下单独留下微臣,定是有要事吩咐,不知微臣可以为陛下做些什么?”
官家忽的又笑眯眯道:“爱卿不必紧张,只是小事罢了。”
来了来了,正题来了。
这么想着,蒋文昭便听官家说:“吾听闻你家夫人与那九货铺的掌柜相识?”
这还真是与九货铺有关呢,想必是昨日瞧见他和白岚进入九货铺,这才故意试探吧?
他忙道:“是,昨日微臣还陪夫人去九货铺挑选了两样物件。”
没想到官家话锋一转,道:“那礼部的主事吴坤,正是后宫吴贵人一脉的远亲,他吴家与科举受贿一事脱不开干系。
而那吴贵人每月都会定期派人去那九货铺,还都是偷偷摸摸的,吾怀疑,九货铺的幕后东家,便是吴贵人。”
蒋文昭头上直冒冷汗,好家伙,这官家是个九货铺杠上了。
先前怀疑贝亲王要谋逆,说九货铺是贝亲王的,现在要彻查吴家,又怀疑九货铺是吴贵人的。
这九货铺成了眼中钉呗?
他能说,那吴贵人与九货铺没有关系吗?
“陛下的意思……不是贝亲王,而是吴贵人?”
官家点头,“所以,吾要交给你一个差事,以后每到初三,你便去蹲守吴贵人派去的宫婢,顺便查一查,这九货铺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能弄到他国的稀奇物件。”
“是。”
蒋文昭顺势应了下来。
他正愁不能光明正大的走进九货铺呢,这下可不就有机会了么?
还是每月至少有一次固定的机会。
而且这差事落到他头上,总比落到别人头上要好,为九货铺减少了不少风险。
从官家的御书房出来,蒋文昭长呼出一口气。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轻了不少。
不愧是官家,每次与他独处,总能感觉到一股不显于形的压力。
回去,蒋文昭便将此事说与白岚听。
白岚听得心惊肉跳,“莫不是官家已经怀疑到你我头上?”
蒋文昭摇摇头,“应当不是,总的来说,这是件好事,岚儿你想,官家把这事交给我,我不就可以自由出入九货铺了么?
这样我们就有理由,将九货铺里的那些暗庄账目一点点搬运出来,也不会引人怀疑。”
白岚还是觉得凶险,心想蒋文昭莫不是疯了,竟敢有如此想法。
可现下,要转移账目,似乎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她便也没说什么。
两人算算,这都月底了,还有几日就是初三,便也不着急再去九货铺。
现下要处理的事还挺多,蒋庭越还在衙门关押着呢。
于是,蒋文昭在兰花苑用过午膳后,便拿着那日蒋庭越签下的断亲书和认罪书,又去了一趟衙门。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但蒋庭越这是杀人未遂,还触犯了多条枉法,最后方缙判其发配到边疆之地做苦役,永生为奴,不得回京。
三日后,蒋庭越便被衙役押着出了城。
蒋文昭忽的觉得有些心痛。
想到大抵是这身体的骨肉,蒋文昭还是去送行了。
隔着死囚车,蒋庭越起先还苦苦哀求蒋文昭。
“父亲,儿子知错了,求父亲再去说说情,不要让儿子去那疾苦之地,去到那里,儿子只有死路一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