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蒋文昭这副深度思考的样子。
蒋堰咳了两声,咳出一滩血。
蒋文昭忙掏出白岚那块小手帕,给老父亲擦拭,“父亲莫着急,儿子这便进宫寻御医。”
可蒋堰却是摆摆手,“都是老毛病了,不用的,你可别告诉你母亲。”
蒋文昭点点头,作为一个男子,他都羡慕盛氏了。
活了那么大岁数,如今还被蒋堰宠着。
而后,蒋堰又嘱咐道:
“儿呀,你如今已是父亲、夫君,还是儿子。万不可再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了,岚儿和那程时予,如今是程家最后的血脉,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岚儿不懂得如何管理宅院,你就要从旁提点她,如今程时予也与你的亲闺女定了亲,你更是要从旁提携。
为父知道把这些强加于你,实属强人所难,可为父如今都七十六了,已经没有几年活头了,除了你,无人所托呐。”
原本蒋堰原想得过且过,忘记蒋家仇恨,放纵蒋文昭成为浪荡子。
这样他的儿子才可以不被暗处的仇家盯住,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他今日瞧见蒋文昭处置那蒋庭越的态度,在联想到曾经蒋文昭的种种行为,蒋堰仿佛提前预知了之后几十年的事情。
只恐怕蒋家如此,已经没有以后可言。
索性,他这才将封藏于心的秘密讲给蒋文昭听,希望他听完后能有所感触,知道蒋家和程家如今光景,是被小人害的。
从此警醒的活下去……
信息量虽多,但蒋文昭听得明明白白。
原来原主的下场,并不是因为单纯的色令智昏。
而是因为私底下有一个仇家。
他暗叹此人着实阴狠,原主都已经废成那般样子了,还不想放过蒋家。
不过想来也是 ,程时予那一家子,只不过是一个分出去断绝关系的旁支。
那人连程时予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蒋家?
还有,从前他便知道一句话: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那时他不知这句话的意思,现下知道了。
蒋堰因为深爱着蒋文昭,这才将蒋文昭养废,想要就此让那仇人放松警惕。
蒋堰不想让他知道此事,也是怕他被仇恨迷住了双眼。
但事到如今,自己的优柔寡断、断舍不离,反倒让着老父亲为止担忧。
他定是生怕这么下去,蒋文昭还是会成为别人口中待宰的羔羊。
更怕后宅这些人,成为他蒋文昭的毒药。
所以想着在入土前帮他肃清一般。
若是今日蒋堰不与他说这些,不发落蒋庭越。
恐怕此时的蒋文昭还在做着养老躺平的春秋大梦。
他本是想着,等科考结束,蒋朝朝和程时予成婚后,他说什么也要像蒋堰一样,提前辞官,好好过一番提前养老的生活。
可现在听了这么多,他已经不这么想了。
既然蒋家与程家有这么一个共同的仇人,那他就必须把这人揪出来。
否则恐小命不保,况且现在蒋家和程家又牵扯在了一起。
这么想着,他便问道:“父亲可知那仇人是谁?”
与他所猜一致。
蒋堰道:“不知……但与那顾家脱不了关系,如今顾家在朝中权势过大,此事你万不可冒险,待那程时予参加完科考后,你们二人再商量着来。”
“如今可信任之人,唯有贺家、赵家,其余人不可信!”
蒋文昭又点点头,问:“那当今官家……”
话还没说完,蒋堰便又咳了血,仿佛下一秒就会逝世一般。
“嘘~不可妄议君王,你只要明白,圣心难测便是,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笼住圣心,就不要轻易在君王面前卖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阴谋的背后,君王得到了多少好处……咳咳……”
“父亲~”
蒋文昭忙拦住蒋堰,“父亲莫要再多说了,儿子这便去请御医。”
蒋堰还是拉住了他,“不不不,为父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还有一点儿时间,为父要与你母亲独处。
你母亲虽说糊涂了些,但她是父亲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女子,她跟着我受了一辈子的苦,你日后莫要气她,定要好好侍奉她,知道吗?”
说罢,蒋堰便将蒋文昭赶了出去,宛如年轻那般轻唤道:“阿绮~你且进来。”
听着蒋堰唤她,盛氏忙小跑进去。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方才在外头偷听,她听不清父子俩说了什么,可她听见蒋堰咳了好几次,心里担心得不行。
她一进去,瞧见蒋堰的样子,心里便越发慌乱。
可嘴上还硬着,“你这老不气的,你是不是又装了?别以为你像年轻时那么叫我,我就会原谅你。”
蒋堰强挤出一抹笑,招招手,“阿绮,你过来。”
盛氏忙坐过去,蒋堰便像个孩子一般躺在盛氏怀里。
“你这臭婆娘,都骂了我一辈子了,现在还骂……我都装一辈子了,不想再装了……”
听着这话,盛氏心里咯噔作响,这话听着……怎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