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安静到落针可闻,只能听到清脆的掌掴声。
白岚暗笑,悄悄看了蒋文昭一眼。
今儿个这样的场面得有七八年没见过了,因而她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看这男人倒是顺眼多了。
余下的小厮丫鬟婆子被吓得不轻,大气不敢出。
林秋芸泪眼婆娑的脸上显露出几分错愕,那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她心里虽不爽,却只能握紧拳头,暗暗忍了下来。
十下不到,刘妈妈的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似的。
车妈妈停下来甩甩手,甩完又继续起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刘妈妈脸疼,她手也疼。
林秋芸实在不忍心看,哭得梨花带雨,爬到蒋文昭跟前,“老爷息怒,刘妈妈年纪大了,要打就打妾身吧,求老爷放过刘妈妈。”她笃定蒋文昭不会打她。
蒋文昭长叹一声,摇摇头,“看在你们主仆情深的份上,那就下不为例。”
林秋芸一喜,老爷这不还是心软了。
白岚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失望,还以为他不一样了,不也还是那个他吗?
对上林秋芸欢喜的眸子,蒋文昭挪开了眼,“杨妈妈,林小娘也掌嘴二十,既然他们主仆情深,就有难同当吧!总不能只有福同享。”
“噗……”
白岚胸口憋着口气,原是想喝口茶顺一顺,听到蒋文昭这么说,惊得一口茶喷了出来。
好巧不巧,喷了蒋文昭一脸。
下人们脸上的惊恐僵在脸上……
糟了糟了,这节骨眼上,大娘子怎就这么冒失?老爷今日如此生气,连林小娘都打,怕是大娘子也得遭罪了。
金宝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息怒,定是这茶太烫,大娘子才没含住。”
白岚心里一热,这傻丫头,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些年跟着她倒是忠心耿耿。
她和蒋文昭关系原本就不好,喷了就喷了吧,何须一个丫头来扛?
那股子轴劲儿上来,是十头牛都拉不住。
“明人不说暗话,不是茶烫,就是被老爷此举给吓着了。”
金宝倒吸一口冷气,大娘子怎就那么轴,每次说话都不知道绕绕弯,这下可惨了。
蒋文昭伸手掏帕子,没掏出来,转而望着白岚,脸上还挂着笑,“夫人可有帕子?”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白岚石化在原地,金宝急忙掏出白岚的帕子,递到蒋文昭手上,又跪了下去。
待小厮反应过来,看蒋文昭已经自己擦干净了脸,便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擦完,蒋文昭顺手将帕子塞进了袖子,对上白岚心虚的眼眸,笑着道:“你这丫鬟倒是机灵,以后月钱涨一两。”
说完朝金宝挥挥手,起来吧。
“多谢老爷!”金宝连磕三个响头,这才起了身,退到白岚身侧。
“子佩,你也起来吧,以后机灵些。”
蒋文昭看着小厮子佩直摇头。
在他印象里,他身边原本也是些年轻的女使丫鬟在伺候,后来好像是林秋芸说什么怕这些丫鬟影响了他心性,这才新买了个小厮来伺候他起居。
除开子佩,似乎在他身边伺候的不是老的就是丑的。
天可怜见的!
这子佩也够惨,虽说是林秋芸买的,算得上是林秋芸的人,过得却不如秋篱苑的洒扫丫鬟。
子佩连连磕头,颤颤巍巍站到了边角处。
白岚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奇怪蒋文昭的举动。
折腾一阵,林秋芸和刘妈妈也被打完了。
蒋文昭瞥了一眼,哎哟我去,这肿得和猪头一样,原来小说里没骗人,掌嘴二十真的可以变猪头!
林秋芸呜呜的哭着,这会儿的样子和梨花带雨是丝毫不沾边。
说起话来也含糊:“唔唔……脑爷阔息鹿了?总该让妾造自己犯了涩么错吧?”
蒋文昭愣是一个字没听清楚,抱怨道:“说的什么?再说一遍!说清楚点儿。”
“呜呜呜……妾、想造、自己犯了涩么错?”
这次,蒋文昭总算听清了,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日要干什么。
“对对!差点儿忘了,我院子里为什么是刘妈妈管事?我可记得我亲自定下的,翠华庭是杨妈妈管事?”
“连我奶娘,你也敢苛刻?!”
蒋文昭脸上怒气横生,说到奶娘时,嘴皮也颤抖起来。
这是想哭?蒋文昭自己都懵了,看来原身和这奶娘感情颇深呀。
想到书中提过,蒋文昭死前无人送终,也就这出府养老的杨妈妈拄着拐杖来看过他一次,他顿时和原身感同身受。
这老婆子能处!
林秋芸心里咯噔一声,她之前趁着蒋文昭吃醉酒,提了一嘴杨妈妈年事已高,让刘妈妈去帮着她打理翠华庭
当时蒋文昭确实同意了。
刚开始刘妈妈进去也是恭恭敬敬,可到后来,蒋文昭和杨妈妈关系疏离,好几次她受了委屈蒋文昭都不管,林秋芸这才放任刘妈妈彻底掌控了翠华庭的大小事务。
她怎么也想不到,蒋文昭放任了那么多年,今日居然用这来说事,自己今天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撞在刀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