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明显的事，老吴是军代表，但如果是技术上出问题他不太可能背大锅。
而在前一世，秦关是没见过这位吴伯伯的。
说明那时候已经追责下来了，老吴背的锅可不小。
这次事故真的是那些专家查不出来吗，说是盲目相信国外材料不去检测，那谁知道呢，地方上的人心思多，反正秦关不信这方面没问题。
老吴也不傻，他略微沉吟了一下。
“你小子，弯弯绕绕就是多，那点聪明都用到这方面来了，以后心思少一点！”
秦关就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老吴也应该明白了。
但就和秦关的老丈人一样，他们不会改的，认为这样才对。
吉普车驶入了钢铁厂。
车开得急，是因为钢厂的人都已经等着了，秦关来到的时候，会议室已经烟雾缭绕……
老吴带着秦关打开门，里面的几个人目光都盯在秦关身上。
军大衣里，秦关还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呢，光脚穿着一双解放鞋，这副形象让人目瞪口呆，谁敢穿成这样来上班，绝对是要赶回去记过处分的！
所以，里面的几个人从来也没想过，有人敢在厂区内这样穿。
坐在左边第一个的是厂长周龙，他看到这样一副打扮的秦关，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知道老吴是从哪里拎来的这么一个二流子，这种人要是在他厂里，绝对要开除的！
这个时候，副厂长张义德就起来化解尴尬。
“老首长，会议快开始了，这是……秦关同志？”
“是他，我们这就入座吧。”
老吴带着秦关进来，安排他坐在自己身边。
周龙脸色不好，但碍于老吴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反正这又不是他厂里的人，只是这会开得太儿戏了吧，就带了这么一个人来？
“好，会议可以开始了。”
老吴点点头，厂长周龙也点点头。
这个时候，就有一个略微干瘦的男人站了起来。
“这次会议，主要是应吴代表的要求，讨论自产特殊钢材的可能性。”
“我们也知道，这是国家一次重要的项目，钢厂党委做过表态，会全力支持。”
“而上一次……吴代表带来了一些资料，我们也开会研究过。”
“资料上是写着很高的指标，但我们技术科的人看过，都觉得难以实现。”
“这位……秦关同志，据说这是你提出的方案，是吗？”
会议极少有的直奔主题，也没有长篇大论那些废话，这不符合一贯作风，但今天到场的人多少觉得有些儿戏的意思，也没想着那么正规。
“是我。”
“你还说，你父亲是冶金的技术员，有很多国外资料，所以你从小也很喜欢看这类书籍，没错吧？”
“是的，你是……”
“我是钢厂管技术的工程师，姓马。”
秦关点点头：“马科长，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
马科长却没有改变话题：“不知道你父亲是从哪所大学毕业，在哪家钢厂工作，从事什么研究，发表过什么论文吗？”
“我父亲是中专毕业，以前曾经是钢材的普通技术员，也没发表过论文。”
马科长嘴角立即挂着不屑，但表面还是装着客气说：“秦关同志，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急国家之所急，这种精神我们是认可的。”
“但是，我们搞的是科学技术，就要遵守科学的客观规律。”
“特种钢的项目我们国家也搞过，当时我也是项目的一名成员。”
“但可惜，我们没有成功，倾全国之力研发也没有取得最终成果……”
他这些话是对的，对基础科学和基础工业来说，不能一步登天。
有的东西不是按图纸一造就能出来，需要一段时间的试用成熟了才能铺开。
以后的航空发动机就是如此，其实我们早造出来了，但飞机依然一直有“心脏病”。
后来装机了，也还依旧要经历这样那样的事故。
对于这个领域，世界最强的灯塔国也如此，他们的航发也经历过飞机集体趴窝的情况，也是经历了很多年才成熟，然后才有的大发展。
所以，虽然核心机是别人的，我们按照这个设计制造出来，很先进。
可是人家遇到过的问题我们可是一样都没少，全都经历过了一遍。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航发才逐渐成熟，这就是技术的规律。
这位马科长的几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符合科学精神。
“那没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工艺问题，国外的技术资料我们大部分都看了，理论上也是可行的，但实际操作起来我们还有很大差距，主要是工艺上的落后。”
“没有相关工艺，你描述得再好，也做不出来。”
“秦关同志，你能写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但炼钢的事，还是等你学完了相关学科再来，我们是做技术的，不是搞猜想的，不管你从什么地方抄一段来，也还是要符合科学规律。”
听起来语重心长，颇有点教育年轻人的意思。
秦观看着直乐，自己是谁，是科学界的泰斗，而马科长这些话纯属废话。
搞技术的人都知道，图纸什么的没太大用，关键是怎么制备出来。
你可以有火箭的图纸，但工艺不够能生产吗？
秦关一直耐心听着，没有打断。
“吴代表，也不是我们不积极，你也听到了，国内都没有可能生产这样的钢材，所以尽管我们江海市钢铁厂国内顶尖，也对这样的异想天开没有办法，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吧？”
老吴看向了秦关，此时秦关已经开口了。
“首先我不是猜想，这些技术是有把握的。”
“其次你们没有专注于技术话题，而是用其他方面的言辞来打岔。”
“最后我要说的是，科学需要猜想，没有猜想，就没有科学的态度，你们违背了科学。”
这回秦关是毫不留情地指出，他们根本没提到技术问题。
他们的态度态度就是我们不跟你谈了，你不配参与我们讨论这种问题。
这不是搞技术的，倒像是搞辩论的。
不直接说产品技术的问题，上来就扯这些，以前多难和现在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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