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恂一路上眉头紧皱,脑子里一直回想着皇帝的话。
永馨殿内,光线昏暗,空气凝滞,平时殿内伺候的洪总管,今天也识时务的站在门外,静听着屋内的动静。
一摞案牍上前着坐着一个人,看着手里拿着一个展开的周章,紧锁深眉成“川”字,叹了一口气,抬头瞟了眼站着的太子。
太子依然肃肃如松,温润如玉,表情淡漠,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最近朝会都是以高肇为首的一派,如雨后春笋一样的奏章,弹劾他利用军队演练侵占良田,毁坏禾苗,导致北面地区农作物严重迫害,产量确实减少,民不聊生。
国家税收一再锐减,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元恂自己也没打算逃脱罪责。
让他担心的是,高肇截胡了自己押解回来的罪犯。
下朝后,皇帝让洪公公传话于自己,去永馨殿。
所以现在他只有一言不发,肃肃地站着,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
只听陛下开口问道:“太子!你没有要说的吗?”
元恂下跪行拱手礼,开口说道:“儿臣……领罪!”
“领罪,领罪,就知道领罪!”皇帝开口就骂,一抬手“啪”的一下,案上的一摞奏折全部飞出去,散落在地上。
大声问道:“这都弹劾你的,这太子你还做不做了?”
元恂深知,难对付的不是高肇的弹劾,而是皇帝的多疑。
只能徐徐地陈述事实了,说道:“昨天,从北部边境传回来了消息,柔然兵已经退却,我们要的成果已经达到了。……父皇!”
皇帝冷面如墨,盯着元恂,讳莫如深。
厉声说道:“高肇参你军纪涣散,纵容属下强抢民女,军纪涣散,你不想为之辩解一下吗?”
元恂心里暗忖,果不其然,高肇果然拿罪犯的事做文章了!
“父皇,儿臣领罪,但是不知罪!自古军队打仗,粮草先行,可是粮草迟迟推迟半个月才到,士兵们只是去农户采买一些口粮。”
垂着头,一双鹰眸,闪过一丝狠厉,微微怒道:“高丞相的义子高监军押送粮草未按期限送到,难道不该问责吗?”
皇帝大喝道:“他的罪我自然得会追,现在是在说你,不要扯其他的,你的士兵真的没有作奸犯科?”
元恂真的有点心累,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可是皇帝一点不了解他的儿子,元恂无奈,暗自冷笑一声,要自己承认什么?
圣意难测!
沉声禀告:“违反军纪的那只几名士兵,已经斩立决了!只有一位监军在押送回来的途中被高丞相的人截胡了。高丞相说是圣意,我也不好阻拦!父皇,犯人现在关在大理寺吧?”
“父皇,儿臣……”
元勋的话被皇帝打断,冷冷质问:“可现在这人指认是你纵容的部下,手书就要在这儿!”指着桌面书镇压着的一张纸。
元恂知道多说无益,关键的是陛下的疑虑,笃定地说道:“儿臣问心无愧!请父皇,明鉴!”
“父皇,既然北方税收一再减少,就不如减免明年一年的税收,这样可彰显朝廷的爱民之心。”
“朕知道了!就这样办吧!”
元恂抬眸,只见皇帝一脸的疲惫无奈,心力交瘁,抬抬手,示意他下去。
太子转身,刚迈出一步,就听皇帝叫他。
“你等一下,上次给太皇太后诊脉的那个姑娘是你府上的?”皇帝沉声问道。
元恂心里一紧,觉得不妙,他深知自己父皇的秉性。虽然思念自己的母后,可是这么多年来,后宫佳丽一个也没少。
只能谨慎地回答:“是!”
“那个姑娘不错,朕……”
元恂急忙接过话道:“该女子本来是逍遥散仙,云游四海,给太皇太后诊完脉之后,就云游去了!如今儿臣也正在寻找此女子!父皇可有此女医的消息?”
皇帝眼眸一冷,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噎了下去。
只能惋惜道:“奥,寡人最近身体也不适,想叫来诊脉!那就全国发皇榜吧。”
顿了一下,又道:“限期一个月,找到该女子!”
元恂漠然道:“儿臣尽力!儿臣告退!”
“是尽心去找!”皇帝叮嘱了一句。
元恂神情寡淡,不急不躁,心里确是厌恶横生,烦闷至极!
一出殿门,就遇见肇高丞相,一张沟壑纵横饱经风霜后呈现出老奸巨猾的脸,眼眸里的瞳孔如鹰盯着猎物闪烁着凶光。
谦卑弯腰作揖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高丞相,早上没上朝吗?”元恂反讽道。
高丞相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五年未上朝,从未处理过政务,最近两个月太子真是忙得很呢!”
“没办法,毕竟是太子!这不得回来忙吗,总不能一直麻烦高丞相一人担负起国家重任。实属吾心中有愧!”
高肇本来一脸松垮的褶子一下紧绷抿嘴不悦,先是一愣怔,随即立马笑道:“处理朝政可不是耍嘴皮子这么简单!”眼里闪过一抹冷光,继续说道:“五年,太子的性情变了不少呀!”
“与老丞相为伍,不得变一下嘛!哪能像以前那样刚出茅庐,就一味地刚愎自用!实在太过幼稚!以后还需要高丞相的多多指教。”
高丞相一怔,冷冷道:“陛下召见老叟,臣告退!”
元恂心底一乐!老家伙儿!嘴角的笑意实在藏不住,受了叶小蝶牙尖嘴利的影响果然能活生生气死人。
“高丞相,有请!”太子让开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高肇泰然自若面带微笑,恭敬地作揖。
元恂看着高丞相走出几步,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腰带由玄色腰带换成金丝珠纹带,整个人更是神采斐然,步伐沉稳。看来高肇丞相的官已经没升职的空间了,金丝腰带都系上了,那可是皇族的象征。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原来自己回来只是对付的高肇专权的一枚棋子。自己的父皇,真的好父亲……这可能就是五年前不杀他的原因吧!
思绪电转,想到两个月前,他的侍卫被杀,他也身受重伤……。掩下心底的怒气,凌厉的眼眸中,迸发出令人心惊的寒意。
对着高丞相大声喊道:“感谢高丞相这五年来无微不至的关怀!”
高肇一听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听后,吸了一口气,恨甩了一下衣袖,就进殿去了。
元恂又一来。
五年,高家兄妹是一刻也没有要停止杀自己的心。
五年,自己赋闲在家,养花养鸟逛青楼。明面抓不住错处,就下黑手,两个月前,自己的护卫稍微那么松懈了一下,就被十几个高手围追堵截,武功招式,招招致命。幸好自己命长,还遇见了叶小蝶。
可如今,身在朝廷,处处做事,就会事事回响,一道道奏章,真是立竿见影。
直到马车停下,还是车夫唤他,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到家了……总算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太子”
“太子”
元恂顺着声音回头,看是叶小蝶和元继牵着马向自己而来。
舒展眉眼,打量一番,心下了然,调侃道:“从此烟雨落金城,一人撑伞两人行?”
叶小蝶羞怯低下头,元继嘴角一勾,点头道:“嗯!”
元恂看了眼叶小蝶,思及今后眼前,皇帝的话由在耳畔,亦不免又忧心忡忡,心底伸出一丝惆怅,又烦闷起来。
给元继一个眼色,元继心领神会。
叶小蝶尽收眼底,翻了个白眼,漠然道:“你们聊你们的,我先走一步了!”
元继从叶小蝶手上接过缰绳,一起递给了车夫。
元继看着叶小蝶腰肢纤细,盈盈一握,绿色纱裙,随风轻拂,更显得楚楚动人。
看着叶小蝶远远进了园子,元继才开口问道:“什么事?”
元恂轻皱峨眉,叹了一口气,道:“今天陛下问起她了。”
“你说了?”元继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他知道叶小蝶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足可以在人群里一眼注意到她,自己不就是这样,一面猜疑,一面又情不自禁。
“我编了谎,说她是江湖郎中,云游四海去了!但是陛下下旨了,口谕,限期一个月找到她!还要发皇榜寻找!”元恂无奈道。
“都怪我,让她进宫,才有了这个可乘之机。”回过头看着元继问道:“你不觉得她和我母后有几分相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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