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直接推开他,打开车门上车。
车辆缓缓驶离。
陆柏宴看着她离开,冷寂的脸上一片苍白。
第二天清晨。
江瑶醒过来的时候,闹钟还没响。
她整个人困得很,连眼皮都睁不开,昏昏沉沉地爬起来,拉开窗帘,走去阳台透了口气。
天刚蒙蒙亮,晨雾缭绕,空气中浸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万物苏醒,静谧生动。
脑袋逐渐清醒。
简单洗漱后,她换了一套运动装,准备去晨跑锻炼身体。
刚打开门,她就愣住了。
江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陆柏宴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梧桐树下,背靠着车门,目光落在虚空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指间夹了一根烟,兀自燃烧着。
脚底下已经满是烟头。
江瑶想起临睡前收到的信息。
他说,他在楼下等她,等到她下来为止。
当时,她觉得好笑,反手就删了。
没想到,他真的等了一晚上。
四周安静。
偶尔有清脆的鸟叫声响起。
江瑶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是一片无所谓的疏离。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
五点半。
她又看向陆柏宴。
陆柏宴这才注意到她,立马掐了烟,朝她走了几步,不知道是抽过烟的关系,还是因为一整晚没睡,嗓音愈发暗沉,“早上好。”
江瑶没想到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她竟条件反射地回了句,“早上好。”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这个场景,还有如今的关系,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江瑶缓了缓神,想问他为什么不回去,可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了下去。
她知道他的性子。
估计是被拒绝太多次,有些不甘心,故意在她面前演戏来了。
事实上。
昨天晚上,她也一夜没睡好。
尽管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真相的揭开,还有陆柏宴一声声对不起,还是让她的心起了波澜。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落下一颗小石子,即便很快恢复平静,但那一层层涟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荡漾开来。
江瑶后退一步,跟他在晨光中对视。
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清寂的落寞,而且他,似乎脸色也不太好
江瑶不在意他,可也没了晨跑的兴致。
她转身想回去。
陆柏宴低哑地开口,想说什么,“江瑶,别走”
“想让我报警吗?”江瑶脚步顿了下,转过身,“还是让我今天就去跟裴慕青领证,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陆柏宴上前,捉住她的细腕,嗓音沙哑道,“别赌气,行不行?”
“我没有赌气。”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为什么?”江瑶咬了下唇,眼里有几分坚忍,“因为他,我才有勇气活下来,因为他,我才能忘记过去的伤痛,他爱我,我也爱他,这个理由够吗?”
说完,用力想挣开他的手。
陆柏宴没有松手,反而跟她十指相扣,“我不信,陆太太,我们已经订过婚了。”
订婚?
江瑶恍惚了一下,而后垂眸冷笑,“作为替身也算吗?有谁看到了?谁又会相信?”
他们的手掌紧紧握着,如同两人的感情,越想握紧却越像掌中的流沙一样,逐渐消逝不见
江瑶挣脱他。
她莹白的小脸在晨光中煞是好看,就像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一样,但如今,心境已截然不同。
江瑶声音很浅,带着一丝微哑,“就当是一场梦吧。”
“不是梦,也绝不可能是梦。”
说完,陆柏宴转身从车里拿出来一个文件袋,递给江瑶。
江瑶微微一怔,“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低头,在陆柏宴意味不明的眼神里,拿出来一份婚书。
瞳孔一怔。
订婚双方的名字,男方写的是陆柏宴,女方居然是江瑶?
而且婚书上还有双方家长的签字。
江瑶愣了好一会,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陆柏宴从一开始就设计了这场订婚宴,不止乔家,连陆老爷子都被他骗了。
当时的自己,还在想着帮他完成订婚宴后就能全身而退,没想到他却拿着婚书,准备把她牢牢困在身边。
真是好手段!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江瑶扬手把婚书摔到他脸上,声音浅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陆柏宴,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吗?你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样做,我就不会离开你,开开心心的当你的陆太太?”
“你太天真了。”
“十八岁的江瑶想要的,未必是现在想要的,你觉得我狠心,抛弃跟你那么多年的感情,跟裴慕青在一起,但你不知道,当初你让我留在你身边时,我也曾经软弱过,我也曾经想过,只要我好好爱你,你是不是会跟乔雅烟分手,或者你这么做是真的有苦衷,你会找时间告诉我,给我安全感,可惜你没有”
“你不断地利用你们之间的感情来刺激我,哪怕乔雅烟害我失去孩子,你也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是,我现在知道了,你怕得罪乔家,怕拿不回证据,怕陆家处在被动的位置,可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或者你以为,我会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女人?”
陆柏宴蹲下身,捡起那份婚书,声音变得低涩,“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纷争,我以为你会理解我,也想着这样做就能保护好你,乔白他心狠手辣,如果不能一击致命,所有的努力都会变成徒劳。”
“那你是觉得我会拖后腿?”
“不是,你听我说”
江瑶后退一步,“不要跟过来!也不要再跟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不想听。”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重重关上。
江瑶倚靠在门背后,眼底一片湿润。
她想,这次回来到底值不值得?
多年的真相揭开,却还是愈合不了心底的伤疤。
但她不后悔,因为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只是替自己曾经付出的感情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