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洗手间内。
短短五分钟,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江瑶手心微微冒汗,觉得每一秒都好煎熬,好漫长。
结果显示出来,是深红的两条杠。
怀孕了!
她脚步踉跄地靠在墙壁上,盯着手里的验孕棒,只觉得呼吸困难,四周的空气也好像被什么一点点地吸走了,耳边是自己漏了半拍的心跳声。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可转念一想,又有什么时候合适呢?
她跟陆柏宴之间的关系,就注定了这个孩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生,又或者说他们之间根本就不适合有孩子。
可是
江瑶低下头,手指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内心千回百转。
怎么办?
他要是知道,会允许这个孩子存在吗?
正思索间,听见付晓棠在外面喊她,“阿瑶,时间到了,结果怎么样?”
心脏一阵乱跳。
江瑶捏紧验孕棒,打开门,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晓棠,我好像真的怀孕了。”
付晓棠原本内心还存着一丝侥幸,听到她说的话,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肚子,眼里的神情简直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靠!”
她伸手夺过她手里的验孕棒,足足看了一分钟,再抬头时,面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是陆柏宴那个渣男的?”
“嗯。”
“王八蛋!”付晓棠气得双眼通红,“他都要跟姓乔的订婚了,居然还让你怀孕,他还是人吗?”
这分明是想要害江瑶身败名裂。
看她情绪激动,江瑶连忙拉住她的手,“晓棠,你千万别去找他。”
“为什么?渣男敢做不敢承认?”
“我没打算让他知道。”江瑶紧紧拽着她的手,沉默几秒后,开口,“他不会允许孩子存在的。”
“他”付晓棠简直气炸,“你是不是傻?”
她拽开江瑶的手,气得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江瑶望着付晓棠的背影,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才会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洗漱台,抬眼望着镜子中秀致清丽的面容,内心迷茫不安。
她到底该怎么做?
如果留下这个孩子,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十几分钟后。
付晓棠面无表情地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鞋盒,递给她,“孕妇不能穿高跟鞋,赶紧换了。”
江瑶愣了下,伸手接过,心里暖烘烘的,眼圈止不住地泛红,她用力吸了吸鼻子,低头换鞋,不想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下一秒,又听见对方说,“阿瑶,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别怕。”
这一刻,江瑶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她连忙捂住眼睛,掌心慢慢被泪水盛满,从指缝里溢出来。
直到再也压不住嗓子里的哽咽。
付晓棠上前抱住她,拍拍她的背,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要不然我给孩子当妈?或者让叶司睿认了这个孩子?”
江瑶一愣,反应了两秒才回过神来,原来付晓棠从一开始就没问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孩子,她只是在担心孩子出生后没有父亲,会不会被人欺负,又怕她会被人说三道四。
眼眶更加湿润。
“你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付晓棠一本正经地说,“到时候你肚子大了,怎么办?陆家人问你孩子是谁的,你怎么说?”
江瑶心里感动得要死,接过纸巾擦干眼泪,语气认真,“其实我早就想离开霖城,去其他城市生活,只是读博的名额还没下来,我投过的简历也都杳无音信,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应该也不会再有医院愿意接纳我。”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最忌讳的就是女人在工作期间怀孕生孩子。
刚结婚的怕你怀孕,生过一胎的怕你生二胎。
就怕你薅单位产假。
“陆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肯定也不会轻易饶了我。”
付晓棠皱了皱眉,“那就先离开霖城,我帮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等读博的名额下来,我们再出国。”
江瑶沉默。
安全的地方?
天下之大,真的能有她容身的地方,还不会轻易被陆柏宴找到?
付晓棠见她不说话,轻声安抚道,“不许再哭,待会我干儿子要闹了。”
说完,又补充一句,“你要是怕被陆家人发现,干脆搬过来住,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来陪我几天。”
“嗯。”江瑶听话的点点头,“谢谢你,晓棠。”
“不用,到时候记得让我当干妈就行。”
“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卫生间。
不久之后。
商场楼梯口。
一名女清洁工将垃圾桶捡来的验孕棒交给眼前的男人,“先生,好像是这个。”
男人接过验孕棒,待看清上面深红的两条杠时,眼里闪过一抹暗光。
翌日。
江瑶醒来后,想着怎么跟林曼月说搬出去的事情。
孕反不严重还好,一旦厉害起来,肯定会被发现端倪,到时候就怕怀孕的事情会瞒不住。
她披了件衣服下楼,走出别院的时候,听见不远处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没走几步,正好和进门的陆柏宴遇见。
陆老爷子也在边上,她不得不打招呼,“爷爷,二叔。”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陆老爷子瞥了她一眼,“要不要请个医生过来帮你做个检查?”
“恢复得差不多了。”江瑶余光扫过陆柏宴毫无波澜的脸,看到男人神色寡淡,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轻声说,“谢谢爷爷关心。”
陆老爷子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语气意味不明,“以后做事记得注意分寸,也别拿性命开玩笑。”
江瑶一怔。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陆老爷子话里有话。
陆柏宴轻笑一声,迈开长腿,朝着江瑶靠近了几步。
江瑶紧张地攥紧手指,脚步不自在地往后退,下一秒就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那不如帮二叔一个忙。”
他的语气听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江瑶抬眸,对上他毫无温度的眼睛,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