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江瑶转身,拍了拍小夏的肩膀,“别担心,先去把病人的住院纪录调出来,看看治疗过程中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要我们没有问题,就不用怕担责任。”
这一刻,对小夏来说,江瑶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决定着她以后面临的职业生涯。
她吸了吸鼻子,点头,“我知道了,江医生。”
出了这样的事,江瑶也没心情回家。
简单收拾一下,陪小夏回办公室查看病人的检查报告,还有康复治疗纪录。
董健看小夏红着眼睛,状态不太对,凑过来问,“怎么哭了?裘主任骂你了?”
小夏低着头,不吭声。
江瑶情绪不高,声音淡淡的,“我和小夏负责的一个病人,出院后病情突然恶化,可能面临截肢,现在病人家属说要追究我们的责任。”
“啥?”
董健震惊得瞪大眼,怀疑自己听茬了。
小夏他不敢保证,但江瑶负责的病人出现这种情况,打死他都不信。
“确定是我们的问题?”他问,“秦院长怎么说?”
“说要先调查,明确责任再说。”江瑶打开电脑,“关键是病人不肯接受调解,坚持要把事情闹大。”
董健的神色既震惊又疑虑,总之很复杂,“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不过震惊归震惊,董健立场还是坚定的,“江医生,我绝对相信这不是你们的问题,现在的病人都很难伺候,说不定就是为了多讹点钱,故意污蔑,还是先等医院的调查结果吧。”
“嗯。”
江瑶愁眉不展地撑着头,但现在也无能为力,只能等结果了。
一周后。
医务科召开医疗事故鉴定会议。
科室负责人,医调委、医疗事故处理办,还有医疗事故鉴定中心人员都参加了会议。
江瑶换好衣服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人,事故鉴定中心的人员正在跟裘主任进行沟通。
裘主任看到江瑶,示意她赶紧坐下。
随后,医疗事故处理办的人员现场公布了调查结果。
“2月22日,病人张和春因腿部膝盖处骨折,入住华京医院,经过医生手术,十分成功。
3月26日,张和春入住华京康复科,进行综合性康复治疗。
4月8日,张和春出院,病人家属表示是因为当时等待入院的病人较多,江医生建议其回家休养,以免占用不必要的医疗资源,同时让病人签署了医患沟通记录,撇清医院责任。
4月10日,张和春的腿部逐渐出现红肿,病情疑似复发。
4月15日,情况进一步恶化,红肿发黑,经相关医院治疗后,仍面临截肢风险。”
江瑶站起身,“治疗过程和时间上,这一点我没有异议,但我没有让她签过医患沟通记录,也没有强制她出院,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够调查清楚。”
裘主任点点头,表示理解。
事故办人员又拿出一份报告,“经外部机构鉴定,病人之所以会出现腿部红肿复发情况,最主要的原因是江医生在对其进行康复治疗的过程中,违规使用了肾上腺皮质激素类药物,如可的松、地塞米松等,大剂量使用这类药物,会诱发化脓性关节炎,使关节出现无菌性坏死,最终导致病情复发。”
“不可能。”江瑶攥紧手指,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我一直都是严格按照剂量来使用药物,根本不存在违规使用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调查结果有问题?”事故办人员轻蔑的目光落在江瑶身上,“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把一份药物使用记录放到桌上,江瑶瞥了一眼,患者名字是张和春,责任医生那一栏确实签着她的名字。
“这个剂量已经远远超过正常范围的五倍,江医生该怎么解释?”
“这”裘主任一脸震惊,看向江瑶,“江医生,你怎么开这么大的剂量?”
江瑶脸色一白,匪夷所思地扯了下唇,“裘主任,连你也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但这”
裘主任也懵了,他不是不相信江瑶,只是证据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事故办人员将手里的资料整理好,冷冷说道,“具体调查结果明天会正式公布,关于江医生的处罚也会按照医院规章制度进行判定,至于病人家属的安抚和赔偿工作,到时候医调委会跟进处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江瑶呆愣在原地,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签的字。
难道真的昏了头?
绝对不可能。
离开会议室,她又被秦院长叫去了办公室。
敲门进去,秦院长黑如锅底的脸才稍微白了那么一点,抬手示意她坐下,开口道,“医疗事故办的调查结果,想必你应该知道了。”
“嗯。”江瑶没坐下,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神色清冷,“但我对调查结果有异议,那份药物使用记录不是我开的,我没犯错。”
秦院长叹口气,拿起水杯,抿了口水,“那你能不能证明签字是伪造的?”
江瑶静静站着,没说话。
不可否认,那是她的签名,不会错。
“病人来投诉,说你们让她提前出院,甚至还让她签署医患沟通记录来撇清医院的责任,这些都好处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你违规使用药物导致病人面临截肢,这是严重的医疗事故,搞不好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就怕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江瑶心里一咯噔。
她当然知道出了医疗事故要面临什么责任。
其实刚才在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件事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陷害她,而且是早有预谋的那种。
江瑶神情严肃,“秦院长,能不能让医疗事故办重新调查这件事?你相信我,那张药物单真的不是我开的。”
秦院长抬头看她,一副爱莫能助的口吻,“按照医院制度,我没有权利干预他们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