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是倩倩换的没跑了。
余穗只提防倩倩会在衣服上做手脚,却没有想到倩倩竟然把秦璟钺给她的衣服拿去换给了明珈。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倩倩估计还瞒着明珈衣服的真相,不然以明珈那样高傲的性子,知道自己的衣裳比她的料子好,一定要找上门来闹了。
至于倩倩的目的,那就再好猜不过了。
不知情的明珈穿上了本该属于她的衣服,被世子看到,自然会惹得世子恼怒,至于她余穗,保不住世子给她的心意,也会让世子不快,呵。倒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把戏。
在今日之前,余穗还以为倩倩只有嘴上功夫,今日看来她心机也足够深沉。
于是一边感慨倩倩的手段,一边又庆幸幸好发现了衣服料子的人是倩倩,使了手段的也是倩倩,不然若是真的是明珈洞悉这些,她一定会获得更多的针对的。
余穗并不想跟她们争什么秦璟钺的宠爱,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银子罢了,无端被卷到了这样的事里,她只觉得麻烦,同时也愈发的搞不懂秦璟钺做什么突然对她释放善意。
就算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他也给了她银子,这一切都已经扯平了不是吗?
自从想清楚自己和秦璟钺之间的身份差距,抹断了心里所有不该有的幻想之后,余穗就只觉得秦璟钺的偏袒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份莫大的麻烦。
“余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本世子送你东西还是本世子的错了?”秦璟钺问。
真够不知好歹的!若是早知道自己的好心换来的是她这样的态度,自己何至于费那些心思?
余穗摇头:“世子当然没错,是穗穗卑微,配不上世子的好,还请世子日后不要再做让穗穗误会的事了。”
他自以为好心。
可他高高在上,哪里知道她的处境,又哪里知道凌霜院的风云暗涌?
他随手施舍出来的东西足够让人嫉妒心翻涌,也足够牵动她的心绪,余穗断不想让自己再变得这么被动了。
她才好不容易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可不能因为秦璟钺一时兴起的施舍动摇。
说话间,她又低下了头。看似恭顺,却说的每一句话都逆着秦璟钺的心思来,让秦璟钺心里又翻涌出了火气。
秦璟钺咬牙,只觉得她那个姐姐都没她这会儿这么气人。
秦璟钺道:“好,这次的事当我多此一举,衣服的事我不会再过问,从今日起我也不会再管你,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都学着自己去解决,便是被人欺辱了,学不会反击,就给我自认倒霉,听懂了吗?”
这是头一次秦璟钺把话给她说得这么明白,他就是要告诉她,想要好好的活着,就得学会自保。
他倒要看看自己把她撇出去,她是可以学会自保还是依旧让人欺负到死。
他本来也没怎么管过她,余穗心想。
不过他现在说的这番话倒是正合她心意,余穗本就有和他撇清关系的意思,她没有犹豫:“奴婢知道了。”
“出去吧。”明明是自己先提出来的,可见她答应得这么痛快,秦璟钺又莫名开始心烦。
他不明白,自己做什么把那么多的注意力放在面前这个菟丝花一样毫无骨气的女人身上。
她有着他最看不起的性格,还有和宋骄阳相似的脸。
不管哪一样,他都不应该在她身上费心思的。
秦璟钺出神的空档,余穗已经出了门。
除去刚开始被秦璟钺的怒火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以外,今日总体发生的事余穗还是满意的。
苓儿不知道去了哪里,没在门口候着,余穗便将黑绸向上拨了拨,维持在一个低头垂眼时,勉强能看得到路的角度,自己慢悠悠的朝着凌霜院的方向走。
低着头,视线里只有步子前面那一小方天地,余穗走了没几步,忽然就撞上了一个人,她踉跄一下,险些摔倒,腰忽的被人握住了,她被人扯着稳住了身形,脸上的黑绸滑掉大半,余穗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睛。
男子穿了件白色的袍子,玉冠束发,皮肤白皙,脸看起来有些熟悉,似乎和秦璟钺有几分相似,余穗一下子就辨出了他的身份,当是今日刚回府的二公子了。
视线相撞的时候,余穗感觉到男人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上下摩挲了两下,她慌乱地后退一步,从男人怀里出来,正要躬身行礼,忽又想起她如今在府里是个瞎子,应当认不出二公子才对,于是她咬着唇小声道:“对…对不起,您没事吧?我不是故意撞您的,我…”
“你不知道我是谁?”秦璟砚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他隔着滑落了大半的黑绸和她的眼睛对视,试图从她瞳孔里找到自己的影子,可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一片空洞,像是没有焦距一般
秦璟砚忍不住皱眉,他记得方才惊鸿一瞥的时候,他明明有在她眼睛里找到过自己的影子。
“不…不知道,奴婢看不见。”余穗说。
说这话的时候,她喉头滚动,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脚步也不断地后退。
对面的人不知什么缘故,一步步的朝着她逼近,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浓烈的檀木香,无端带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
余穗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位二公子,正因为未知,所以才让她更觉得不安。
她在退,又不敢退得过于明显,生怕惹了对面的人不快。
她还要维持着面部表情的不变和眼神的空洞。
就算有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也没有抹掉她那张脸的半点艳色,秦璟砚有些失神,他探出手伸向了余穗的脸:“啧,本公子这几年不常回来,竟不知府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漂亮的小瞎子,你在府里是做什么的?眼睛看不到,日子想必不好过吧?不若跟了本公子如何?”
看到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余穗本能地想躲,可又想到自己是看不见的,她只能任由着对方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脸后才故作慌乱地退避。
秦璟砚这一句话,就让她的心都提了起来,她当真没想到侯夫人口中在外面寒窗苦读十年的二公子竟然是这样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