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临涛院,几个小厮果然变了神色,几人一番对望,其中一人站出来解释道:“刚才有人在德馨居偷了夫人的东西,陈管事这会儿正带人去找呢,二位姑娘当真没看到可疑的贼人?”
听到小厮口中的陈管事三个字,温玉的肩膀都哆嗦了一下,她极力忍耐着,却还是有不大不小的哭声溢了出来,传到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这位姑娘突然哭什么?又为何不敢抬起头来?你们是不是在隐瞒什么?若真是放跑了那贼人,便是你们是世子的人,也担不起这责任。”因着温玉的哭声,一名小厮忽然厉声质问,他上前两步就要拉埋在余穗怀里的温玉。
余穗就像是看不到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般,手伸出来摸索着扣住了温玉的后脑勺,把温玉往自己怀里又按了一些,她说:“这位大哥,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姐姐扭伤了脚,我又是个瞎子,只顾着安抚姐姐了,哪有心思去注意什么贼人呀,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姐姐怕疼得厉害,这会儿实在动不了,不知能不能麻烦您去临涛院那边通报一声,让世子派人抬个轿子过来接一接呀?”
余穗表面镇定,可话到最后的时候,她的手心里也渗出了汗,她这会儿完全就是在赌,赌这几个德馨居的人根本不敢去秦璟钺那里。
“德福,依我看这就是个误会,这两人一个瞎子,一个瘸子,想来也和贼人没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快走吧,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有人开始出声劝阻。
被唤做德福的那人还是神色犹豫,他的视线望向了余穗,眼睛里尽是探究,可余穗始终维持着目光空洞的模样,根本不惧与他对视。
实在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德福这才道:“我们还有要事要办,怕是帮不了姑娘。”
话说着,他摆了摆手,带着一众小厮又匆匆地离开,一直到他们的身影都看不见了,余穗才轻轻推了推温玉,她道:“温玉姐姐这里更安全,我们快走,不然他们找不到人再回来就不好应付了。”
话说着,余穗拉着温玉的胳膊就将人扯了起来,带着温玉就朝着凌霜院的方向跑。
温玉一副没有回神的模样,全程都任由余穗摆弄着,直到跑了一段距离,她才震惊地看向了余穗,喃喃道:“你……你能看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回凌霜院再说。”余穗说。
凌霜院是世子的地方,只有回了那里她们才算得上是安全。
想来那姓陈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闯凌霜院。
温玉果然不说话了,跟着余穗一路往回跑,只是马上就到凌霜院门口了,温玉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扯着余穗的袖子朝着一边草丛躲去,声音都在颤抖:“陈……陈朗,他在前面,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
余穗自认自己耳朵好用,这次也没听到其他的动静,但见温玉如此谨慎,她也不敢懈怠,跟温玉一起躲好后,她又扯了旁边的杂草把两人遮了个彻底。
余穗才做完一切,就听得脚步声靠近,果然是那姓陈的带了几个小厮走了过来,其中还有人疑惑地问:“陈管事,我们为何要来凌霜院附近?瞧那贼人逃跑的方向并不像往这边来的,难不成您已经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我哪里知道?我不过是觉得每一处都不该放过,这样才能更快地寻得那人的下落。”被人说中了心事,那陈朗的声音都有些着急。
“可我们已经在这附近寻了有一会儿了。”
“是吗?那就换个地方继续找。”
随着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几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温玉就像是失了支撑一般软倒在草丛里。
那姓陈的方才被人拆穿了心事,余穗料想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这才有心思去打量温玉。
温玉一张小脸白得看不到血色,眼睛却哭得红肿,她的嘴唇也被咬破了,上面尽是干涸的血迹,明明在凌霜院里打扮得最讲究的就是她,但这会儿余穗硬是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体面。
余穗知道现在根本就不是安慰温玉的时候,她说:“温玉姐姐,你先听我说,今日你不在凌霜院嬷嬷已经发火了,现在我帮你暂时哄住了嬷嬷,我不管你今日经历了什么,我们先把张嬷嬷的怒火平息了,旁的事之后再说。”
余穗的话让温玉略微回神,听着余穗过分淡定的嗓音,温玉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她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我会告诉姐姐的。”余穗说。
瞧温玉这副模样想必已经撞破了那姓陈的真面目,余穗便也不打算再隐瞒。
取出帕子帮温玉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余穗又说:“姐姐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把自己收拾一下,我去叫苓儿过来。”
温玉神色怔忪地看着余穗离开。
手里捏着的那条帕子上好像还有余穗身上的温度,她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余穗为什么会这么帮她,明明之前她还和林荛一起针对过余穗。
余穗很快就回来了,温玉也勉强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过分狼狈,她一眼就看到了余穗背后苓儿怀里抱了两只白色的奶猫,她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今日倩倩在张嬷嬷那里告你状,说看到你一早提着食盒出门了,我为了帮你辩解,便说你是去后花园照顾小奶猫了,给你自己抱着,我今日为了帮你,可是连张嬷嬷都骗了,不管你心里多么委屈,都得先帮我把这谎圆过去,听到没有?”
余穗从苓儿怀里接过了猫儿,不由分说地就塞进了温玉的怀里。
温玉此刻这副天塌下来一般的模样实在让余穗担忧等会儿被凌霜院的人捏住了把柄,她只能让自己的语气凶一些,以唤醒温玉的几分斗志。
被强塞过来的小猫软乎乎的,温玉低头看了猫儿一眼,又看了余穗一眼,她那颗刚被撞得支离破碎的心不知怎么就开始愈合,心底也生了些许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