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不了明珈的问题,余穗索性沉默。
阿意又道:“明珈姑娘,我看单让她在这里跪着,这样的处罚还是太轻了些,她根本就不会长教训,倒是张嬷嬷有一招特别好用,就是让人跪碎瓦,这一跪完呀,那个膝盖鲜血淋漓的,保准她不敢再犯错。”
阿意一副好心献计的模样,对于余穗前两日刚跪过瓦的事只字不提,相比起倩倩来,她对余穗还要更狠一些。
余穗咬着唇。
上次跪瓦落下的伤还折磨着她,而且以现在明珈对她的讨厌,肯定不会让她只跪一会儿的,若是这次顺了她们的意,自己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她必须得给自己争一争了。
思至此,余穗终于开口道:“阿意,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都是世子的人,若是我今日跪了碎瓦,留一身疤,日后世子问起来,你以为你脱得了干系?”
“我之前是同你有些距唔,但这毕竟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你此刻看似讨好明珈姑娘,实际上却在利用明珈姑娘为你报私仇,你不觉得你做的有些过了吗?还是你真以为明珈姑娘看不穿你的小心思?”
“就算我方才失言,惹了明珈姑娘不喜,姑娘罚我,我便也认了,可这轮得到你说话了吗?若是姑娘真被你挑唆罚我跪碎瓦,世子回来动怒,这事算谁的?”
说话间,余穗刻意去模仿明珈,她不把话说死了,而是一次次的发问。
话里话外都在告诉明珈,她愿意受明珈的罚,前提是明珈罚她是出自本意,而非被人挑唆。
经过这么几段对话,她何尝听不出来明珈就是在拿阿意和倩倩当枪使,她任由阿意和倩倩在前面为她冲锋陷阵,试图把自己在这件事里摘出去,若是一旦有人过问,她完全可以说是阿意和倩倩看不惯余穗。
现在余穗干脆把她的心思挑明了,让她避无可避。
明珈眉头紧锁,她看着余穗的目光愈发厌恶,她道:“够了,跪瓦确实有些过了,但你毕竟做错了事,我总要给你一些教训,你还是在这里跪着吧,跪到晚上再起来。”
虽说还没摆脱罚跪的命运。
但好歹不用跪瓦,也不用和她们一起模仿宋骄阳,这对余穗来说已经是一个好结果了,余穗点头,乖顺道:“姑娘说的是,穗穗甘愿领罚。”
她这会儿说甘愿了。
却让明珈心里依旧堵得厉害,她不自觉地打量着余穗,总觉得这女子并非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阳光燥热。
没一会儿就晒得人头晕眼花。
好在明珈被余穗的话镇住了,没再逼着余穗昂首挺胸,倒是让余穗好受了许多。
眼睛看不到,余穗也只能通过阳光的强度来判断天到底黑没黑。
膝盖上的疼痛接连不断地传来,疼得她的感官都有些麻木了。
耳朵里时不时听到明珈趾高气扬的声音,她忍不住想,这女人精力倒是充沛。
也难为她身为公主,却要时时同她们这些低贱的替身作伴。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直到余穗感觉自己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那边明珈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有脚步声渐渐地靠近,余穗感觉有人在自己面前站定,她听明珈道:“行了,你起来吧,明日好好学,不要再犯错了。”
余穗应了一声,她手撑着地想要爬起来,结果腿却软的厉害,她身子重重的跌在了地上,蹭的遮眼的绸布都歪了一些。
明珈已经离开了。
余穗模模糊糊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鹅黄色的绣鞋,绣鞋的主人似是没有看到她的手一般,那鞋子重重地在她指骨上碾过去,疼得她控制不住的失声尖叫。
可对方却浑然未觉一般。
迈着优雅的步子很快就离开了。
余穗扬起脸,通过那双绣鞋去看绣鞋的主人,阿意。
她咬着唇,默默地将今日的屈辱记在了心里。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还能起来吗?苓儿去请郎中过来吧。”苓儿大抵是看到了阿意和倩倩,推算出明珈的事情结束了,这才跑过来寻余穗。
看到余穗时,她急得有些语无伦次。
余穗脸色苍白得已经看不到了血色,膝盖处已经渗出了血沾染了浅绿色的裙子,看起来很是骇人。
苓儿记得她前几日跪了瓦,又发了烧,眼下怕是根本就没好全,现在又被折腾成了这番模样,实在让人担忧。
“没事,先扶我回房吧。”余穗道。
苓儿应了一声,把余穗扶到房间安置好,这才出门去寻郎中。
苓儿走后,余穗挽起裤子看了看自己的腿,果然又擦破了皮,好在远没有那日跪瓦的时候严重。
但她清楚得很,今日能这样完全就是侥幸,明珈不可能放过她的,她得想办法摆脱明珈才是。
大约是太累了,余穗没思虑多久,就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苓儿担忧的声音吵醒的,对方似乎在向郎中询问她的情况,除去苓儿以外,余穗好似还听到了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像似姜阔。
一想到这个可能。
余穗就有些慌乱地睁开了眼,果然在她床边看到了姜阔。
她紧张地把自己身上摸索了个遍,见自己衣衫整洁,并无不妥,这才松了口气道:“姜管事,您怎么来了?”
“碰上了你的丫鬟,说你今日受了罚。”姜阔说,他视线在余穗苍白的脸上掠过,又问,“怎么没让人去通知我?”
世子把他留在府里,就是担忧余姑娘的安危。
说来也是他不好。
他本该守着余姑娘的,但是又念着男女有别,这才…
他以为余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会去临涛院叫人的。
余穗不知道姜阔心中所想,只听着姜阔的话说得过分亲密了,她垂了眼睑,低声道:“姜管事在和穗穗开玩笑吗?明珈姑娘可是公主的妹妹,她想罚穗穗,穗穗除了受着还能如何?至于找您,找您有用吗?您可以同公主的妹妹对着干吗?”
姜阔的态度让余穗不安。
对方是个管事,没理由待她如此温和的。
她不免有些担忧,姜阔是不是对自己生了旁的心思,毕竟她那张酷似宋骄阳的脸确实足够美艳。
因着存了这个想法,余穗的话说得格外的尖锐,她有意让姜阔看清楚,她不是个温和的姑娘,她也会抱怨,也会质疑,也会看不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