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拒不成,余穗还是和阿意以及倩倩站到了一起。
打发走了苓儿和温玉,明珈走到了几人面前,她视线在几人身上掠过,扬了扬头道:“既是你们主动要学,我自是不会藏私,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瞧瞧你们,一个个蔫头耷脑的,阿姐可不会这样,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挺直腰杆,高扬头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让她弯腰,也没有人能让她低头。”
“还有眼睛,你们不要垂眉敛目,不要往下看,阿姐看人,从来都是用余光扫,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值得她用正眼相看。”
…
明珈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余穗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诚然她说的都是宋骄阳的姿态,可是宋骄阳是公主,她们这些人却是些无依无靠的替身,下人。
余穗有些不敢想,若是她们真的照着明珈所说的那样,去学宋骄阳挺直腰杆儿,学宋骄阳不用正眼看人,若真撞上了侯府的主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还有世子…
世子是喜欢宋骄阳不假,可他真的能容忍那么多人在他眼前模仿宋骄阳吗?
就这么电光火石间,余穗好像一下子就洞悉了明珈的计谋。
“喂,余穗,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算了,你过来,按我刚才说的走两步。”明珈很快就发现了余穗走神,她立刻就叫了余穗的名字。
明珈话音一落,余穗就被人推了出来,她不记得自己旁边站的人是阿意还是倩倩,也分不清推她的是谁。
明珈后面说的话余穗根本没听到,却也能分辨出,她是要自己学宋骄阳走路。
余穗见过明珈走路,她也知道明珈就是在学宋骄阳,要挺直腰杆,要从容不迫,要每一步都迈得一样大,要每一脚都落在直线上,这是余穗在明珈步子里总结出来的要领。
但真到了她自己走的时候,她却是揪着裙摆,低着头,脚步也不稳,走起来踉踉跄跄的,像是随时都会摔倒一样,简直把宋骄阳不会做的都做了个遍。
瞧她这副样子。
阿意和倩倩忍不住捂唇低笑了起来。
明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控制不住质问:“余穗,你故意的是不是?阿姐怎么会像你这样?方才我说的话你一句没听到吗?腰杆挺直,头仰起来,拿你的下巴去对别人的脸,我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懂吗?”
余穗听话地抬了抬头,只抬了一下,她又把脑袋低了下去,小声道:“姑娘,穗穗身份低微,不敢抬头看人。”
仰头看人,神态倨傲,这一旦养成了习惯,落到主子眼里,冠上了对主子不敬的名头,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余穗就算今日在这里得罪明珈,也不愿意让自己冠上这样的名头。
就算她们在这里是学宋骄阳,而且大家都在学,可保不准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
她惜命,也谨慎,凡事权衡之后才敢决定。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我都说了,阿姐就是这样的,你既是阿姐的替身,就该去学阿姐的神态,还是说你对世子有二心,不愿意和大家一起给世子惊喜?”恼怒间,明珈不由分说地就给余穗扣上了一顶对世子有二心的帽子。
听明珈咄咄逼人的语调,余穗也知道自己不该抗拒得太明显,于是她开口否认:“穗穗没有,都是穗穗不好,是穗穗太胆小,您让穗穗再试一次吧。”
她开始示弱,明珈神色好看了一些:“那你再试试吧。”
余穗应了一声,这一次她把头仰了起来,可脚步走的还是不稳,且不说步子迈得乱七八糟,凌乱至极,走出来的更不是什么直线。
单看她走的路线,像极了蚯蚓在地上爬弯弯曲曲,毫无美感。
明珈方才那一口气还没咽下去,现在又被余穗气的嗓子都在发赌,她再次质问:“你到底在做什么?”
“啊?穗穗又做错了吗?穗穗这次抬头了呀。”余穗茫然。
“我说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是吗?我说过了,阿姐的步子要迈得一样大,阿姐走路都是走直线的!”明珈吼道。
她越看这个余穗,越觉得对方就是在故意和她作对。
尤其是对方那张脸太像宋骄阳了,就算她是个瞎子,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明珈也总觉得是宋骄阳站在这里在嘲讽她,嘲讽她这个假货。
如此一来,她对余穗生不出半点耐心。
余穗再次低头,手指放在胸前缠呀缠,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穗穗听到了,可穗穗看不到,穗穗也分不清自己走的是不是直线,对不起明珈姑娘,都是穗穗不好,耽误了您的时间,不然穗穗还是退出吧,您教其他两位姐姐好了。”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明珈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间不上不下,她越发觉得余穗就是故意激怒她的。
她想走?她还偏不许了。
这个女人昨日就坏了她的事,日后肯定还会给她添堵,如今世子不在,就是她的机会,她得好好的把这女人握在自己手心里。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思至此,明珈走到了余穗的背后,她的手放在了余穗的肩膀上,语气也和缓了一些:“方才是我不好,忘了你眼睛看不见,我亲自带你走。”
话说着,明珈还不忘搬了搬余穗的脑袋,示意她扬头。
想到明珈就在自己背后,余穗感觉好似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浑身都不适,她身体由明珈摆弄着,脑海里却不停地思虑该怎么摆脱明珈。
从头到尾,这明珈始终都在关注她,她没理由不怀疑明珈来凌霜院就是为了她,至于阿意和倩倩分明就是顺带的。
有明珈在背后推着,余穗也不好故意走歪,如此走了两步,总算让背后的明珈满意了些,明珈道:“就是这样,你记住这个频率,自己练一练吧,还有管住脑袋,别低头。”
“谢谢明珈姑娘。”余穗说,“只是穗穗还是有些担忧,以穗穗这样低贱的身份,总是仰着头,会不会冲撞主子呀?”
既是暂时没法摆脱明珈,余穗干脆挑明了心中所想,如此便也能避免旁人拿这个说事暗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