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东西?”
村民们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吓变脸色。李绍沉着脸问。
“我……我没敢过去看……”
李天百呐呐,双手不自在捏紧手里棍棒。
他一个人,哪有勇气?只恨不得爹娘多生一条腿地跑回来。
“去看看!”
李绍倒不意外他的答案,李天百就是村里公认的胆小鬼。霍地起身,领着手持各种自制武器的众人,噔噔朝村头走去。
就算是土匪村的漏网之鱼,他们也不怕,得把那井铲平了!
大家来到用铁链锁住井盖的井旁边,李绍一挥手,村民们自动散开,村里青壮高举武器,团团包围住那井。
李宏才小心翼翼靠近,侧耳倾听了下里面的动静,没听到李天百说的什么哐当声。
他对李绍摇了摇头。
邢峰按住剑柄:“去把井盖撬开,看看井里到底有什么?”
青天白日,哪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指不定是五福村的漏网之鱼躲在下面,那必须斩尽杀绝!
公玉谨和顾枫将林思泠牢牢护在身后,公玉谨还教训一心想凑过去看热闹的林思泠。
“小孩子不要那么好奇心重,当心被魔教魔头抓走!”
林思泠……
这话应该是公玉谨小时候调皮,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吧?
没有钥匙解锁铁链,李宏才等人找来门闩当撬棍,几个人一使力——
啪,门闩断了!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听见井下面发出“哐哐”的响动,还有“啊啊”沉闷的声音。
吓得李宏才等人齐刷刷往后退,怀疑井里是不是困住什么怪物?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李绍,这还要继续撬井盖吗?
李绍咬咬牙,挥手:“继续撬!”
这个五福村,处处透着古怪。不弄清楚,心里始终有阴影。
大白天的,这么多人在,他们中间还有武功高手及医师,怕什么!
于是,李宏才等人换了根门闩,继续撬井盖。
终于,在大家齐心合力下,锁住井盖的链子“哗啦”一声断了。几名青壮七手八脚,将井盖掀在一边。
探头看了一眼,井里黑咕隆咚,好像是口枯井,没见漾起水波。井边遍布青苔,滑不溜丢,就算有什么东西在下面,也爬不上来。
李宏才等人点燃火把,对着井里面照了又照,里面臭气熏天,熏得难以睁开眼睛。模模糊糊见什么东西堆积如山,却不知道是什么?
之前哐当作响的东西,现在似乎感受到外面动静,又不响了。
“莫不是那些吃人土匪藏好东西的地方,所以故意弄得这般臭?”
本来大家已经生出退缩畏惧之心了,不知是谁,咕哝出这么一句,让人重新有了一探枯井的强烈欲望。
邢峰艺高人胆大,当即说:“取绳索,让我下去一探究竟!”
李宏才等人立即找来粗粗的绳索,一头系在邢峰腰间,另一头十几个人帮忙拽住,准备将他放下去。
李绍担心出现变故。他们这支队伍,如果邢峰出事,可是会大大损失战力。
上前一步抓住绳索说:“算了,邢镖头!一口枯井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多推些石头把井口堵住就好了?”
邢峰有点犹豫,不过看着林莹莹有些殷切望井的目光,心中涌出豪气,只想要从井里找出宝贝,博佳人一笑。
抽条手帕蒙住口鼻:“没关系,我就下去看看。有什么危险,我一拉绳索,你们就把我拽上来!”
李绍没办法,只好松开他。叮嘱李宏才等人一感觉不对,立马收绳子。
林思泠瞅瞅身前的公玉谨,诧异他的无动于衷。
“公玉哥哥,你放心邢叔就这么下去?”
如果井里有什么古怪,邢峰不一定应付得来。
公玉谨淡淡道:“一口枯井有什么可怕的。五岁时我爹为了让我练胆,让我一个人在坟洞里过夜。”
过不了这关的哥哥弟弟,全被他爹不知道打发到什么旮瘩去了,连同他们的母亲。
他爹眼里没有什么嫡出庶出,有且只有有用和没用的区分。
他得到的父爱,一大半建立在他“争气”的份上。
林思泠看着神情漠然的公玉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邢峰身上,看他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执剑,被村民们慢慢放下去。
放了七八米距离,井里突然传来邢峰一声大叫:“停——”
李宏才等人慌手慌脚,赶紧把他往上拉。不一会儿功夫,邢峰回到地面,呼哧呼哧喘气。
不是累的,更像是被吓住了,瞳孔放大。
李绍递给他一个水囊,他喝了好几口才用手背一擦脸,缓过神来,告诉众人他所见。
“下面没有宝物,全是枯骨、腐败的尸体!”
这口井,应该是五福村土匪处理受害者遗体的地方。
“那怎么会发出响动?”
一些村民闻言,更害怕了:“里正,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什么鬼地方,有害人的村民不够,还有冤魂作祟!
邢峰沉着脸:“我到达井底……下面似乎有活人!”
佝偻爬行的影子一闪而过,躲进了火把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村民们拉绳索太快,他来不及看清是不是人。
但这种地方,除了幸存下来的受害者,不做他想。
一听此话,众人哗然。
如果是幸存者,那指定得救上来啊!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在这可怕的地方活下来的,实在太可怜了。
张柚立即指挥妇女们,又搓了两根草绳出来。准备多派两个村民下去,把人拉上来。
公玉谨走到邢峰身边:“舅舅,我和你一起下去。”
他不太信任什么幸存者,不想邢峰因此出意外。
林思泠握紧顾枫的手,想开口叫住公玉谨,又忍住了。
人家关心“舅舅”,她有什么资格立场拦阻?
只是,以前她给公玉谨定义的“洁癖”,可能是错误的。一个五岁就在坟洞中过夜的孩子,现在也不害怕抛尸井的可怖恶心,他可能并不是洁癖的。
他十分清楚在什么环境下,用什么身份去习惯适应。
她以为自己很了解公玉谨了,其实并没有。
邢峰拍拍公玉谨的肩,一脸欣慰,什么也没说,只是招呼村民,系牢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