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泠微怔。
讲真,她对这位胖千金的看法,已经完全扭转了。
虽然对方某些方面不讲理,但没有仗势欺人,这一点十分难得。
老话说胖人心宽,看来的确有道理。
小娥走后,胖千金右手捏把团扇,左手掏出手帕,不停转圈圈擦汗。
帐篷里闷热,外面太阳大她不愿意出去,热得直抱怨:“这里怎么这样热?小娥怎么还不回来?”
林思泠看的眼晕。
“刘大小姐,你先坐坐,心静自然凉。”
这地方狭窄,各种生活气息浓郁,肯定没有县衙条件好。
“你意思是说我心不静?”
胖千金瞪她一眼。
不过实在是久站不住,瞅瞅帐篷倒塌的石凳、石桌,能坐人的就剩一张木板床。看上去还算干净,她不计较,转身一屁股便坐了下去——
林思泠刚觉得她坐下去的动作过大,只听“轰隆”一声!那块能睡两人的床板往内塌陷进去,胖千金连人带床板重重摔在地上,灰尘砸起老高。
林思泠简直无语了。
看两条白胖胖的脚露在外面还抽搐,她赶紧和包丽丽上前,要把对方拉起来。
可她那小身板哪里拽得动吨位级的胖千金?一使力,反被对方拉到她软乎乎的肚皮上去了。
包丽丽一个人,险些闪了腰。情急,不小心抓下胖千金一撮毛,疼得胖千金“哎呦”直叫唤。包丽丽赶紧将那撮毛,扔到角落。
装背景板的公玉谨,实在装不下去。无奈走过来,拎起林思泠先放一边。然后帮忙扶住胖千金手臂,一用力,配合包丽丽将人拉起来,立稳地面。
胖千金“呸呸”吐出好几口稻草杆,快崩溃了。一边吐,一边愤怒地指责林思泠。
“你们这什么破屋子、破床?又热、又闷,床一坐还塌!你存心谋害本小姐是不是?”
转头看眼公玉谨。
先觉得这半大小子力气大,竟然能轻松拉起自己,心中一动。结果看清楚脸,和林思泠一样,又黑又脏没洗干净的样子,瞬间嫌弃没兴趣了。
林思泠还委屈呢!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先吃饭桌子被砸了;转个眼,床又给糟蹋了!今晚她和顾枫怎么睡?
“刘大小姐,这帐篷、这床,是贵县提供的呀?难民营统一是这种配置……”
要怨,回去怨你爹!
胖千金顿然噎住。
包丽丽连忙打圆场:“哎呀,刘大小姐您没事吧?我帮你打水洗把脸。”
林思泠只能配合帮忙,两人服侍胖千金整理自己。大半桶水随即又被祸祸了。
等小娥拿几个白釉印花葵口碗回来,胖千金赶紧让装了菜干,迫不及待要离开这个令她颜面尽失的地方。
临走,丢下一两银子,作为买菜干和赔偿东西的费用。
林思泠环顾一圈帐篷内的狼藉,心累。她这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包丽丽些许羡慕地觑一眼她手里的银子,想着刘大小姐出手真大方!干笑着说:“泠丫头,明天我再过来拿菜干啊?”
赶紧追着胖千金主仆小跑出帐篷。
公玉谨帮忙扶起床板,拼了拼。两块裂开的板子垫上草席,能将就睡两个体重轻的人,他便重新搭上了。
临时住地,不需要多花钱买新床。
铺好床,又出去重新找石头木板,搬进来垒桌子凳子。这些体力活,他不干,林思泠和顾枫很难干。
林思泠感激他默默在身后支持自己,要打水绞帕子给他擦脸。
公玉谨拦住她:“泠妹妹,水不多了,留着晚上你们饮用。我回去洗脸洗手也行。”
顾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药回来,他在这里呆太久等不住,帮忙收拾好帐篷就离开了。
林思泠拿着一两银子和清扫出来的一小撮头发,心里有喜有忧。
喜的是自己存款终于超过一两银子了;忧的是那位胖千金还会来不?对方的身份和脾气,难以接触。
天黑下来时,收获一大堆蔬菜水果。南瓜、茄子、白菜、萝卜,竟然还有一个极其少见的哈密瓜,五斤左右。
林思泠高兴死了,一下午的心情起起伏伏,全部在这一刻被治愈。
她把哈密瓜抱到床板下藏好,将收集到的头发,种在种植盆里。
胖千金的头发与众不同,又黑又长又柔软,没有分叉。比顾枫的青丝还要油光两分,不知能否结出小几率的红果实?
她只能幻想下。
这次能弄到对方头发,纯靠包丽丽助力。贵族千金,她以后难有机会接近。
熬了点粥,将四个肉馅饼回锅热了下,终于盼到顾枫一身疲惫,缓慢地走进帐篷。
林思泠连忙迎上去,接过她肩上的小包袱,放在床上,关心地为她端上一杯温开水。
“姐姐,你昨晚没睡觉吗?两个黑眼圈……”
不会为了赶制药品,熬通宵了?
顾枫露出轻松的微笑。
“妹妹,我将你公玉哥哥的药,全部制作出来,刚才已经交付给他们了。”
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十两银子,是邢镖头坚持要给我的辛苦费。我想,以后我们要安家落户,正缺这个……”
她关注林思泠的表情,生怕林思泠不高兴。
毕竟,自家妹妹与公玉谨关系太密切,她收钱,可能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
林思泠很开心。
癫公给的?
那必须要啊,不要白不要!
“姐姐,那明天,我们就能进县城安家落户了?”
她从身上拿出一两银子,还有之前存的五百多文钱,稀里哗啦全放在石桌上。
“你看,我存了这么多!就算花掉十两在城里落户,剩下的也足够我们租房一个月吧?”
顾枫看着那一两碎银子,又注意到石桌和床板的异样,含笑的神色微微收敛。
“妹妹,下午除了公玉谨,还有谁来过?”
林思泠把肉饼和稀粥给她端上桌,笑容灿烂:“姐姐,你太聪明了,什么事也瞒不过你!”
顾枫见她面上没有一丝阴霾的样子,不像遭了罪。悬起的心落下,笑着轻轻拧了把她没甚肉的小脸。
“你一个孩子,还想瞒过姐姐这种大人?嗯哼!快老实说,我不在的这一天,到底发生过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