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峰心情沉闷无比。
本以为只是又一个卢勇山的故事,却不想,竟然是亲生父亲为了还赌债而出卖自己年仅十六岁的女儿。
十六岁的花花少女进入那样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他连忙打断老妇的哭嚎,问道:“阿姨,你报警没有?”
“报了,报了,我报了呀!”老妇哭红了双眼,声音也沙哑了。
她连连说道:“我报警了呀,我报警了呀,我早就报了呀!”
“可是,人家要我拿证据,我没有啊。”
“那杀千刀的当着警察的面又反咬我一口,说他没见过我女儿。”
“可我女儿的同学明明看到就是他带走了女儿。”
“我要他们查监控录像,他们说监控坏了。”
“他们问我要证据,我没有哇。呜呜呜,我的孩子现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呜呜呜。”
“我没有证据,他们就不管了。”
“呜呜呜,说我什么时候有证据了他们才管。”
“他们不管,我就自己找。”
“我进去找我女儿,他们就打我。”
“老天爷,你好狠的心啊!”
“呜呜呜。”背上的子瑜仿佛是感同身受一般,原本白皙的脸庞愈发苍白。
她拧着眉头,眼睛里湿漉漉的一片。
李青峰抬头看天,只见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瞬间变化起来。
无数灰白色的云雾从天际的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在湖安县上空聚拢成黑压压的乌云。
李青峰拍拍小丫头的脚脚,安抚道:“宝宝不哭,咱们先去会一会坏人!”
老妇还在哭,且越哭越伤心。
大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态势。
她见老天爷黑压压的汇集了云层,反手就指着天空骂道:
“黑心肝的老天爷,你还我女儿啊!”
“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啊。”
凄厉的哭声过后,就见老妇人身形一动,猛然朝一旁的石柱撞去。
李青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老妇嚎道:“你别管我,让我去死吧。”
“女儿没有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
“呜呜呜。”
李青峰一手拉着老妇,一手抓着子瑜的小脚,心中隐隐作痛。
虽然他不是眼前的老妇人,但却能理解老妇人的悲痛。
如果他失去了子瑜......
他简直不敢想。
或许责任会让他继续活下去,但他的心会永远缺失一块。
灵魂也会永远缺失一半。
他道:“阿姨,老天爷会开眼的,你相信我,好好活着。”
他再次将神力注入老妇身上。
老妇微微一愣,只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的黑云嘭的一声就散开了。
她仍旧悲痛。
但仿佛又在悲痛之中看到了些许亮光。
她抬头看向站起身的男子,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
没等她开口,男子就背着小娃娃大步流星的朝赌场走去。
“别啊!”见男子要进赌场,老妇顾不上心痛,骨碌爬起身,快步追上前去,一把拽住男子的胳膊道,
“大兄弟,你听阿姨一句劝,这里头是吃人的魔窟,你别进去。”
李青峰朝她微微一笑,说:“阿姨,我不是进去赌钱,我是进去收债的。”
“您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着,拍了拍老妇的手背,推开,转身继续朝里走去。
走入建筑后,先看到的是地面上的游戏厅。
游戏厅里的男子正在玩游戏,见有顾客上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出了一身冷汗。
刚要拿起对讲机说话,就被李青峰一巴掌拍飞,晕了过去。
李青峰径直来到负一楼的赌场。
赌场跟上次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两样。
只是赌徒更多了。
而且一个个全都赌红了眼。
站在楼梯口处,远远看着那些围着赌桌吆喝的男人们,李青峰仿佛看到了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无辜受累的父母、三观毁灭的家人、寻死觅活的母亲......
这三个故事或许只是这万千被毁的家庭中最寻常的三个故事。
可实际上,每一个赌徒身后,都有肝肠寸断的亲人。
家徒四壁是寻常事。
断胳膊断腿也是司空见惯的。
卖儿卖女算不得什么。
最悲惨的故事大约还没发生。
因为总会有更悲惨的故事在延续。
而缔造这一切悲惨故事的人不仅仅是赌徒本身,黑暗的赌场亦是最大的推手。
在这里,看似烟雾缭绕灯红酒绿,实则每一缕白烟都是鬼魅的化身。
红的灯是恶魔的眼,绿的酒是巨蛇的毒液。
人们在这里寻求快感刺激,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当着阎王的面跳舞。
是在罗刹的跟前欢呼。
他们以为自己是胜利者。
以为自己掌握了致富的密码。
实际上,他们连小丑都算不上。
他们连蹦跶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就是案板上的死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