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坊一栋边缘民宅之中,刚下值回来的廖同义一屁股坐到摆满了酒菜的小桌前。
他心情有些不太好,今日他家里那头“母老虎”的人又来找他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暗示他自己做的一些事似乎暴露了。
还有周扬那小子,昨夜过去本想着将其杀掉以绝后患,没成想不但扑了个空,那枚暴血丸也没找到。
“廖哥,你何必跟一个半大小子较劲呢?他就是真的吃了那枚暴血丸也不一定能成功”
一双娇嫩的小手搭在了廖同义的肩膀上。
廖同义顺势将身后那位长相丰满的女人扯到了怀里,她不知道家里的事情,见他心情不好以为是单纯的是因为周扬的事情。
“你懂个屁,那小子天赋不错,他要是吃了那枚暴血丸,大概率能成为入了品的兽血力士!”
“他一个穷小子,他爹又是个假正经的夯货,手里肯定没有辅助修炼兽血力士的秘法,怎么可能轻易成功?”
“你懂得倒是不少。”
廖同义伸手在女人丰满的胸前摸了一把,嘿嘿怪笑一声道:“周一飞早在五年前就放弃了自己突破练骨的机会,将自己赚到的那点儿钱全都拿给他儿子用,要不是老子我略施手段,这小子多半已经成了!”
丰满女人微微一愣,“您使了手段?”
“没错。”
廖同义冷笑道;“按照皇朝律法,他儿子一旦成为真正武者,当即就可以领一个副班头的位子,日后但有空缺,就可进补为班头,周一飞可跟我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他儿子要是成了副班头,到时候父子俩联起手来,难受的可不就是我们这些人。”
“所以老子暗中找了周一飞买药的那家店铺,略施小计就让药店老板乖乖就范,他卖给周一飞的那些补药虽然有用,但药效都是打了折扣的,而且其中还混了一种毒性轻微的草药,两相结合,他儿子只能一直被卡在这最后一步上!”
“廖爷高明啊!”
丰满女子嘴上说着奉承的话,心中却是微微一凉,廖同义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她一个扶柳阁出身的妓女,日后若是那天碍了他的眼,下场怕是不会好。
“廖爷,那……那他爹的死?”
“跟老子没关系。”
廖同义摇了摇头,“对自己人动杀手是大忌也是底线,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真要是做了这种事,日后还怎么一起当差?周一飞的死纯属是他自找的,非要不自量力救人,结果却搭上了自己性命。”
“既然不能对自己人动手,那为何您又要他儿子的性命?”
廖同义哈哈一笑,“他爹穿着那身皮是自己人,可现在他儿子可没穿那身皮!”
“周扬那小子不是个心眼多大的人,他要是真的服了暴血丸成了兽血力士定然是要拜入官府或者那个大家族门下的,到时候这小子肯定要反过来找我麻烦,与其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他自己找死,想来那些假惺惺的同僚也说不出什么来!”
“明日老子去参加张典吏娶妾的宴席,等后天晚上,就是这小子的死期!”
“张老爷又要娶妾了?今年你都参加三回了吧?廖哥您什么时候也把我娶了?”
“快了,等老子将家里那头母老虎送走,老子就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
……
下城区一十三坊之中要说治安最好的坊市定然是春风坊。
此坊乃是康县赫赫有名的销金窟,大量赌坊,青楼林立,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各家各户为了保护自家产业,都派驻了不少好手坐镇,下城区那些帮派中的小混子可不敢来这里闹事。
周扬过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子时了而且还下起了小雨,街道上依旧有不少喝得烂醉的酒客。
他尽量避免与人照面,不多时便绕到了春风坊边缘处的一栋宅院前。
廖同义的家其实是在上城区,此地只是他租来养外室的地方。
周扬仔细打听过,廖同义的妻子据说性格强势,两人关系不睦,最近这一两年,廖同义已经很少回自己家住,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养的这些外室中。
这宅子里住的是他个把月前刚从扶柳阁买来的姑娘,两人正是恋奸情热的时候,他今晚多半就住在这里。
周扬已经将廖同义的几个外室住处全都摸了个清楚,就算廖同义今晚不在此处,他也会一一找过去。
除非这家伙回了上城区的家,那他才会暂时作罢。
在上城区动手风险太大,不说那些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巡逻队,就单其豢养的家丁和那些兽血力士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应付的。
将脸一蒙,周扬先趴在墙头仔细观察了一阵。
正屋中不见亮光,想来人已经睡下。
刚一翻过墙头,周扬便闻到了一股难闻气味。
石砖地面上有一堆用泥土简单掩盖的呕吐物。
周扬心中一喜,这应该是喝多了之后吐出来的东西,看来廖同义不但今晚就住在这,而且还喝多了。
小心翼翼靠近了房门后,周扬摸出早就准备好的毒烟吹了进去。
正当周扬从怀中摸出短刀静待毒烟散开之时,房间中却忽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吼:“毒!”
周扬赫然一惊,这声音他在熟悉不过,正是廖同义喊出来的,这家伙难不成没睡?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似有人正快速靠近房门,周扬顾不得再想,握住手中短刀,顺势往前一撞顶开房门迎着黑漆漆的人影抬手就将短刀递了出去。
黑暗中人影反应倒也不慢,他将手中提着的一把大刀一横,挡下周扬手中短刀的同时顺势翻转抡圆了往下一劈,借助冲过来的力量想要将周扬砍翻在地。
周扬抢攻进来处于低位,仓促之间只能举起短刀横档。
“当啷。”
一声刺耳声响过后,周扬顺势起身。
他心中惊慌瞬间退去,廖同义是练筋大成的一练武者,武经有云,“筋长一寸,力长十分。”
练筋一成,不但耐力非凡,力气也是大增。
廖同义这全力一刀被自己轻松挡下,就说明透骨软筋散的药效已经起作用了,虽然不知道廖同义是如何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只要这毒烟起了作用,结果都是一样的。
廖同义这一刀下去同样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巨力此刻竟然已经使不出来了,阵阵酥麻自四肢百骸袭来。
该死,是那毒烟的作用!
刚才若不是自己胃中翻江倒海难受忽然醒了,若是这毒烟再多吸入几分,那结果……
“你是什么人?”
廖同义开口想要拖延时间,康山盛产药材同样也生产毒草,在这里讨生活的多少都懂一点药理,他感觉出自己吸入的毒烟药效不会持续太久,只要拖过药效,他有把握收拾了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家伙。
周扬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将手中短刀一抛,将带着鹿皮手套的手在腰间布袋中一抹,再次主动欺身上前。
他家传的六合拳并没有配套的兵器法,这柄短刀只是带来了结廖同义性命的,此时拼命了,短刀自然成了累赘。
廖同义格开飞来短刀,双手横握大刀挡于身前,偌大刀身将其半边身子护住。
他家传的断门刀打法其实是以攻为主,炼髓长其力,配合刚猛无铸的大刀一旦舞动起来威势骇人。
不过眼下他中了毒,一身巨力还在消散,贸然强攻只会送命,他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式。
近到身前,周扬握掌为拳,绕过刀身钻向廖同义肥硕脑袋。
廖同义似乎早就料定了周扬选择,他以刀为圆心,拄着大刀只是微微侧身便躲开这一拳,并同时后撤拉刀,想要顺势将周扬拳头留下。
周扬嘴角翘起,攥住的拳头忽然张开,大片红色粉末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