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如此,晚间回了军营,岑子岳还是把甄玉叫到身边,给了她一件“兵器”。
是一个袖箭,经过了改良,形状微小,能藏在袖子里,却能射出六枚箭头。
“你看,这箭头经过特别加工,有倒刺,有血槽。”岑子岳拿着其中一枚,教甄玉对着光看,“近距离射出去,如果准头足够,一枚就能致命。”
接下来,他又仔细教了她如何发射,如何把这东西藏在身上,如何在短时间内给袖箭补充箭头。
“来,试一发。”他将袖箭交给她。
甄玉瞄准对面的木桌,按动机括,箭头歪歪斜斜射出去,还没到目标就落在地上。
“手上力气还是太小。”岑子岳把箭头拾起来,交给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力气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长出来的。往后多练习,熟练就好了。”
于是甄玉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充实。每天她都要在马背上度过好几个时辰,骑术也越来越熟练。
除此之外,她还要练习袖箭的射击,练习抓一些沉重的东西,以加强手上的力道。
如果没有胸口的那枚蛊楔,她的力量增长会更加明显。
她当然不指望对抗蛊楔,而是为了能更多一点自保的能力。
甄玉永远都忘不了被阙离徵按住时,那种可怜的无力感,就像刀俎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他再也不想要那样的感觉,所以哪怕只是多学一点,她也要让自己能有反抗的力量。
岑子岳见甄玉居然是来真的,他却不由惴惴了。
“你这样子,饮翠她们要不认识你了。”他说。“好好一个淑女,又是骑马又是射击,性子都变野了,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甄玉嘻嘻一笑:“就是因为当大家闺秀当了那么多年,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绑走了。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可不要做那种风吹吹就坏了的美人灯。”
岑子岳看着她,忽然说:“把手伸出来。”
甄玉莫名其妙伸出手来,他抓着她的手掌,仔细瞧了瞧,摇摇头:“都磨出茧子了,太傅和太傅夫人见了,要骂死我的。”
甄玉一时沉默。
她真的可以回京,去见外祖父母吗?
天气慢慢转凉,气温每一天都变得更加寒冷,甄玉的骑射水平也在飞速前进,每天的活动量都很大,这么一来,也导致她睡得也越来越早,晚上刚吃了晚餐,上灯还没多久,她就困得抬不起头来……
偏偏这种情况下,岑子岳不知道为什么,还总是爱找甄玉说话,尤其最近,他的话也越来越多。
只可惜这种时候,甄玉的脑子里总是飞满了瞌睡虫,他的话也常常听得一知半解,有时候,猛然从瞌睡中清醒过来,就觉得这家伙的话题在“鬼打墙”——
“王爷是说,回京路过墨州要多加小心、当心盗贼?”甄玉困惑道,“昨天王爷不是说,不从墨州走,绕道益州么?”
他一下顿住,半晌,抓了抓头发,才道:“绕道的话,得多行半个月,那样路上你太累了。”
甄玉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嘟嘟囔囔道:“墨州也好,益州也罢,王爷,这事儿咱临走再说好么,我要去睡了……”
“啊?这么早?”他愕然地望着她。
很早么?甄玉也愕然望着他,这都二更天了……
然后他又劝道:“不要这么早睡,你才吃了那么多,肚子还没消化呢。”
没辙,甄玉就只好撑着脑袋,继续听他絮叨。
可她真弄不明白,他这样绕绕弯弯的,到底是想和自己说什么呢?
岑子岳那样子,就像真的有什么要和她说,却怎么都说不出口的样子。
有的晚上,甄玉实在熬不住了,听着听着就慢慢歪倒在桌上。她想说,王爷若有事和我商量,那就明日请早吧,我已经太困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可是这些话,甄玉都已经没力气说了。
然后,她就会觉得自己被他抱起来,送回到床上去。
岑子岳的怀抱十分温暖,尽管把她放到了床上,也没有立即松开臂膀。他会抚摸甄玉的头发,还有她的脸颊,她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落在嘴唇上……
这种时候,甄玉就会舒服地蜷缩起身体,迅速沉入梦乡。
在那半梦半醒、似睡非睡的间隙,她隐约能听见男人的叹息,似苦笑,又似无奈。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岑子岳的那匹青骢马回来了。
不光它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匹母野马,甚至还有一匹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驹。
整个军营都轰动了。
因为之前这么多年,只有军马被外头野马带走、放飞野性,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的事情。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军马把野马带回军营,甚至还带了个小崽子回来。
岑子岳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抱着回来的青戬亲个不停,又拍着它的马头,奖励道:“阿戬,不错啊!不光拐了个媳妇回来,还生了孩子!算你大功一件!”
然而这其中,最令大家吃惊的是,青戬带回来的那匹小马,身上有着一块块紫色花纹。
这就是传说中,神血勇猛,力大堪比猛兽的“天麟”。
军营里所有人都轰动了,大家纷纷跑去马棚看活的天麟是什么样,到最后马棚拥塞不堪,马夫只好命他们排队拿号,依次参观。
“哎这么好的马,到最后能落谁手上啊?”有人忍不住问。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咱们主帅,王爷亲自骑啊!”
“可是王爷已经有了青戬了,而且王爷昨天说了,这匹天麟的主人未定,也没法指派,他要让天麟自己选择主人。”
“据说天麟的脾气好大,昨天一脚踢翻了两个马夫,还有一个肋骨都断了!”
有人看着天麟那花瓣一样漂亮的花纹,充满艳羡道:“它真漂亮,我真想要天麟啊!”
旁边的伙伴就哄笑起来:“做梦谁都会!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只有甄玉没去看那匹天麟。一来她不爱凑热闹,二来,岑子岳也叫她别走近,不然反而会被这匹坏脾气的马驹给伤到。
“虽说这匹小马的高度,正好可以给你骑,但这家伙脾气实在太坏了。”岑子岳故意摇了摇头,“昨天还踢了我一脚,胳膊到现在还在疼。”
甄玉啧啧看着他,阴阳怪气道:“王爷就是自己想要天麟吧?”
岑子岳被她一语道破,嚷嚷道:“我可没这么说!天麟的主人是天麟自己选,我不干涉!”
甄玉嘻嘻一笑,没再说什么,反正她也不想要一匹总是踢人咬人的凶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