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街道。
周围看门的小厮纷纷打开自家府邸的侧面往外偷看,只见在微亮的晨光中,有个喝醉的人跌摔在陆府门口,颤巍巍地指着面前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那人正是昏迷的阮佩云。
徐氏听到后吓得不知该如何收场,让王妈妈快点去把阮流筝找来,让她来处理。
可王妈妈很快哭丧着脸就回来了。
她回禀徐氏说阮流筝昨夜听说裴夫人身体不适,想着她身边无儿无女照料,便主动过去侍奉。
徐氏拍着桌子就骂,阮流筝伺候旁人都比伺候自己勤快!
但骂归骂,阮流筝不在,徐氏只能自己出面处理。
毕竟不能由着人就这么丢在门口,万一真死了,那才是既晦气又说不清。
徐氏慌忙喊来下人将人抬了进来了。
该请大夫的请大夫,该喊人的喊人。
陆之洲苍白着脸,陆正丰铁青着脸,徐氏气红着脸。
一家三口,倒是衬得相得映彰。
阮流筝还算有心,人在公主府,还能贴心地遣人回话,说是让薛大夫过来一趟,替阮佩云查脉。
薛大夫得了阮流筝的交代,特意隐去了阮佩云怀有身孕之事。
陆之洲心里有鬼,自然也不敢主动提及。
薛大夫写了几个方子交给陆家的下人去抓药,就被陆之洲找人从侧门悄悄送走了。
但阮佩云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陆家的人抬了进去。
即便薛大夫不乱嚼舌根,等商铺大开之时,茶馆里的闲话说的,可都是阮佩云与陆正丰之间令人耻笑的事了。
阮正雄得知后气地在家里摔坏了无数个瓷器,指着邱氏的鼻子痛骂她是个废物。
“这是不是你同那个孽畜计划好的?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偷跑到陆家去?”
阮佩云这一跑,直接将自己与阮正雄的父女之情给斩断。
邱氏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
“二老爷,二老爷不好了!陆家的人上门了!”
邱氏心头一惊,不好的想法泛上了心头,脱口就说:“老爷,他们……他们不会是上门来提亲的吧?您可千万不能同意啊!”
阮正雄恶狠狠地说:“给我闭嘴!”说罢,摔了袖子就出去了。
邱氏跌坐在地上,她与阮正雄夫妻将近二十年,自然是熟悉自家丈夫的性格。
如今阮佩云闹出了那么大的丑事,更是突然出现在了陆府门口,此下已经与陆家的人脱不了干系了!
阮正雄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一定会选择牺牲女儿。
邱氏猜得没错,陆家派了陆家宗祠里的耆老出来,说是特意为了给陆正丰纳妾而来。
这种事说出来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但偏偏那姓陆的耆老收了陆正丰的银子,在阮家再怎么坐冷板凳也不怕,硬是熬到阮正雄口里蹦出了一个‘好’字。
就这样,今日朔京城里,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酒家夜市,谈论的都是陆家老太爷要纳将军府二房的嫡女为妾的消息了。
“五哥,今天的藕花楼那可是高朋满座啊!你没去太吃亏了!”
谢璟言坐在凳子上,翘着腿同萧泽安说着今日的见闻:“那百晓生说得好像亲眼见过一样,甚至都把陆正丰那老头与阮家小姐在何处一见钟情,如何私定终身都给说了!”
萧泽安眼都没抬,拇指不自觉地捻着,才发现原本一直把玩的玉珠早是还了人。
可他的扳指还在她那边呢!
“哎,阿筝姐姐仙女一样的人物,怎么就摊上了陆家这趟浑水呢?现在市井里谈的不单单是‘一树梨花压海棠’,把阮士昌同陆家那胖妞的事也翻出来说了一遍,更是有人提到阿筝姐姐与那探花郎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说是那陆探花嫌弃阿筝姐姐是武将出身,早是动了休妻的念头!”
谢璟言习惯了萧泽安不搭理自己,依旧自顾自地说话:“他们陆家现在的关系,怕是怎么理也理不清了吧!依我看,阿筝姐姐这样的仙女,还不如早点与他们家撇清关系才是!哎,听说阿筝姐姐为了躲开家里的事,都连夜跑去了宁云公主府里了!”
萧泽安这才抬眸看他,冷声说:“你以为这世间女子和离容易吗?单单是一个丁权,就足够难倒她们了!”
谢璟言理直气壮地说:“这又何难?要丁权,你也有,我也有。咱们哪一个人借给阿筝姐姐用一下不就行了吗?”
萧泽安正要骂他不知所谓,却在下一秒忽然立起了身子。
谢璟言不明所以见他嘴角勾起笑,总觉得萧泽安的笑里带着狡猾的意思在里头。
“五哥……你要去做什么坏事吗?”
送
“我借丁权去。”
阮流筝今日人在公主府,裴夫人有意不让她接触到陆家那些糟心事,留她在内院里,陪着宁云公主吃茶闲聊,过了闲散的一天。
到了晚间,裴夫人再没借口留下她,便只好将她送到门口。
再次叮嘱:“阿筝,你家公婆后院之事,切记不要插手!万事都有他们姓陆的去处理。”
阮流筝顺从地点头。
“你父母六月就会回京述职,你不用怕,而且你也要相信,你父母同我对你的期望都是一样的,只愿你能幸福快乐就好。”
裴夫人说得十分隐晦,但阮流筝却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
即便是在大周,出嫁女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都会令家族父母感到蒙羞。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家族里的长辈都不允许自家女子选择和离或者被休。
但裴夫人这是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告诉她,她的身后,有长辈能够无条件为她撑腰,让她不要怕!
阮流筝感觉眼眶微热,为了掩盖异样,忙笑着点头说:“姨母,我晓得了。夜里风大,您快进去吧!”
裴夫人也不想一直说那些烦心事,在阮流筝上车前又说了一句:“再过三日春学就要开堂了,你家近来虽然事多,但孩子的读书可不能耽搁。”
阮流筝自然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