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看出来了,邱氏不仅是为了折磨陆之妍,更是杀鸡儆猴,做一场戏给自己看。
她不敢在留,生怕自己多留一刻,陆之妍就要多受一分苦。
回府的路上,徐氏将气洒在了阮流筝与两位姨娘身上。
阮流筝视若无睹,两位姨娘更是定力十足,无论徐氏骂得如何难听,都只有一句话:“妾身明白了。”
徐氏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到家的时候,徐氏自己回了正院,正垂着泪心疼女儿的,王妈妈又表情惊慌的进来。
徐氏如今一瞧见下人这副嘴脸心就慌,忙把眼角的泪按了按,说:“怎么了?”
王妈妈还没说话,就听见阮流筝的声音又响起:“母亲,之前你不在,我虽然是去官府交了文书,替父亲纳了姨娘,但是姨娘还未同母亲敬茶。”
徐氏气得脸都绿了:“我没有同意过让老爷纳妾,那人我不认,茶我也不喝!”
阮流筝可是早有准备,哪会由着她说不就不的。
进屋后,阮流筝边让红姨娘端起春丹备好的茶水。
红姨娘款款走向徐氏,挑不出一点错误。
跪在徐氏面前的时候也十分乖巧,低垂着头,将手中的茶碗往上一抬,说:“夫人喝茶。”
徐氏哪里肯接!
她垂着眼看见红姨娘那年轻漂亮的脸蛋,更加嫉妒。
这小贱蹄子就是仗着那一张销魂脸就去勾搭陆正丰,若是没有这张勾搭爷们的脸,陆正丰自然不会在喜欢她!
徐氏假意抬手,在接过红姨娘手中的茶的瞬间,忽然面露凶光,手腕一折,竟是将茶碗中的水直接泼到红姨娘的脸上。
茶水滚烫,就连阮流筝当下也愣住了。
红姨娘的脸皮上立刻烫起了皮,红通通的一片,好不吓人。
“你这个毒妇!”陆正丰正巧回来,他疾步上前,抬手就将徐氏扇到地上。
徐氏摔倒的时候脸磕在了地上,直接把一颗门牙给磕掉了一半,鲜血流了满嘴。
红姨娘抢在她出声之前便哭了出来,她扑到陆正丰怀里,瑟瑟发抖的模样实在遭人疼。
“老爷,老爷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陆正丰搂着红姨娘骂道:“英红也是我记录在册的爱妾,如今你这杯茶喝不喝,她都是府里的三姨娘!”
说罢便搂着红姨娘赶回她的院子,留下徐氏一个人满地板找牙。
等用过了晚膳,阮流筝让春丹去库房去了玉凝膏,亲自给红姨娘送了过去。
红姨娘听到阮流筝来了,连忙让丫鬟给她绾了个髻,迎出来。
阮流筝抬手阻止她的请安,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红姨娘十分感动。
阮流筝望着她包扎上纱布的脸,表情看不出情绪,说:“姨娘到底是没听清楚,还是故意将温水换成热水?”
红姨娘是个聪明人,她既是认了阮流筝与梅姨娘,便再也没有隐瞒。
“热水才会有实际的作用。”
阮流筝望着她脸上起了水泡的模样。
样貌对于女子而言十分重要,特别是对红姨娘这些以色侍人的人而言,更是应该放在第一首位的选择。
但她却任由徐氏将水倒在她脸上。
“你想要什么?”
同聪明的人说话,阮流筝不想在拐弯抹角。
春丹见他们两人有话要讲,便将下人给带了出去。
“夫人,我想要看遍山川湖泊,我想要自由。”
阮流筝一点也不惊讶。
当日初见红姨娘的时候,她便觉得这个人一定不是只甘愿留在后院,做一个姨娘,依附男人而活。
因为她不在乎,所以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容貌是否有损。
她想要的根本不是在这四方院里争宠,她要的是成为自己的主人。
阮流筝微微一笑,她一点也不在意红姨娘也利用了她,说:“姨娘帮我,我便助姨娘得偿所愿。”
自从红姨娘脸上受伤后,陆正丰便再也没有回过主屋。
徐氏在后院里既担心自己,又忧心陆之妍,整天唉声叹气。
一年一度的督查已经结束,三皇子多次不见,陆之洲也变得焦急起来,整日与同科仕子候在翰林院等消息。
整个陆府突然沉浸在一片惨淡的气氛中。
下人们个个心惊胆战,缩进脖子干活,生怕一个惹到主家不快。
时间一瞬而过,等阮流筝再察觉时,莺飞草长的三月便来了。
在她与一众丫鬟的悉心调养之下,远哥儿从原先又黑又瘦的小猴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阮流筝刚对完账从外往里走,便瞧着他正由夏葵陪着在假山旁踢球。
远哥儿眼尖,就算在玩,也能一眼就看见阮流筝。
他停了脚步,像只小狗似的朝阮流筝扑过来。
“婶娘!”
阮流筝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顺手牵着往院子里走。
“这几日天气暖和了,可以让丫鬟多带你出来玩。”
她一边说着,一边突然想着,远哥儿也有五岁了,在平常人家中,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
想到这里,阮流筝侧头笑着问:“远哥儿想上学堂吗?”
远哥儿的眼睛倏然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婶娘,我可以上学吗?”
“远哥儿知道什么是上学吗?”
“我知道的婶娘!在陆家村的时候,我看到隔壁的大牛哥就经常有去学堂。他说学堂里有夫子讲课,还有师傅教我们认字!婶娘,我也可以去读书吗?我想认字,我想听夫子论经。”
阮流筝原本只是逗他,但不想他竟然答得有模有样,不由得也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或许可以问问裴姨娘,看看云龙书院有没有招远哥儿这般大的小孩儿的启蒙。
不过,既想要送远哥儿去上学,是不是要问一下萧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