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筝抿着嘴笑说:“说来惭愧,倒不是专门前来礼佛的,不过是见今日天气不错,便带着家中的侄儿出来游玩。”
说罢便将远哥儿叫到跟前,让他对着宁云公主与裴夫人行了个礼。
随后想了想,还是让人将一部车上的陆之妍也给喊了下来。
陆之妍上次在寿宴上因裴夫人的缘故,出了次丑,再见她便有些躲闪,对着公主和裴夫人行了礼就躲地远远的,裴夫人见怪不怪。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远哥儿虽然还是有些瘦弱,但同当时在陆家村的模样相比,可谓是变了个人。
裴夫人对陆家的情况不了解,正要开口询问怎么几日不见,身边多了个孩子?
宁云公主却眯着眼脱开她的搀扶地说,往远哥儿面前多走了几步,奇怪道:“这孩子……”
远哥儿胆小,又缩回了阮流筝身后。
阮流筝忙对着宁云公主道歉:“公主别介意,这孩子是我夫家大哥的孩子,从小失了爹娘,有些怕生。”
宁云公主摆摆手,自己喃喃说了几句,阮流筝没听见,抬头朝着裴夫人投向求助的眼神。
裴夫人也觉得自己婆母有些奇怪,上前又扶住了她问:“母亲这是怎么了?”
宁云公主回过神来,脸上已是如常,笑着对阮流筝说:“瞧我,上了年纪就是经不得晒,这一晒啊,我便觉得有些头脑昏花。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阮流筝恭敬回答:“回公主,这孩子大名叫陆远川,平日里唤作远哥儿。”
“是个好听的名字。”宁云公主夸完这一句,便将注意力移开了。
裴夫人还记挂着宁云公主方才说得头脑昏花,问:“母亲若是觉得有些累了,咱们就别走了,让侍卫去通报一声,从后山那条路上去吧。”
宁云公主唔了一句,心想时辰也差不多了,别因为贪恋路途的景色而错过了大师的授课,便同意了裴夫人的提议。
裴夫人偏头对着阮流筝又说:“阿筝也一起来吧,今天主道人太多了,若是慢慢走,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阮流筝道了声谢,也不扭捏推辞。
天宁寺因是皇家寺庙,除了主道以外,自然还有一条专门由侍卫把守,专供皇室进出的山道。
凤青之前同萧泽安来过几次,对这边的道路也算熟悉,瞧着公主府的车进了寺门又往右拐,便猜着宁云公主是想先去厢房。
果不其然,公主府的车停在了一进院落前,车子一停稳,等候的小沙弥便上前道了句阿弥陀佛。
“公主殿下一路辛苦了,今日寺里香客众多,主持大师怕惊扰公主与夫人的清修,便吩咐小僧将经书带来。殿下可现在院子里歇息,待主持大师忙完后,自会亲自前来拜见公主,与公主讨论佛法。”
裴夫人替宁云公主道了一声谢,又招呼阮流筝:“阿筝,你们不如一起进来歇歇脚,一会等圆真大师前来授课时,再让师傅们带你们去后山转转?”
这是刻意要让她在宁云公主面前多露露脸,阮流筝岂会拒绝,牵起了远哥儿的手,柔声说道:“远哥儿,今天出门得早,咱们吃点东西再去放风筝好吗?”
远哥儿自然是乖乖点头。
陆之妍心里记着阮佩云,也不愿意跟着去做阮流筝的背景,见她看向自己,便捡了个借口说她本就是出来散心的,此刻只想到处走走看看。
可人到底是阮流筝带出来的,即便自己也不喜欢同陆之妍在一起,可也不好放她一个人离开,正犹豫着,裴夫人适时说道:“这里是天宁寺的后山,寻常人进不来。”
阮流筝点点头,又交代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跟着,这才随宁云公主入内。
禅院内被打扫了十分干净,还有侍女点了熏香,宁云公主落座后,随行的侍女便上了茶。
宁云公主似乎对远哥儿的乖巧十分喜欢,便招了招手让他走到跟前,左右端详了一番,便朝着身后微微侧头。
阮流筝见宁云公主竟是拿了个鎏金制的小鱼放到远哥儿手里,忙起身道:“公主,姨母,远哥儿还小,这礼太重了!”
“我见着孩子挺有缘,又听你说了他的身世,一时有些感慨,这点小礼,就不要推辞了。”
裴夫人摆摆手,示意她没有关系,笑着说:“母亲这是抬举我呢,阿筝,快谢谢公主!”
阮流筝这才带着远哥儿行了个大礼。
才歇了一会,便听见脚步声,小沙弥将圆真大师引入内。
“阿弥陀佛,让公主久等。”
寒暄几句后,圆真大师便开始讲课,阮流筝担心远哥儿坐不住,让春丹带着出去玩,自己则留在屋内陪着宁云公主与裴夫人听讲。
如今的阮流筝十分相信佛法里的轮回,加上她自重生后,还是时不时会梦到自己在滇西惨死的时候,听着圆真大师讲着因果报应,反而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堂课下来,受益匪浅。
“没想到阿筝你年纪轻轻,倒能静得下心听佛法。”宁云公主夸道。
裴夫人与有荣焉:“我们家阿筝做什么事都是顶好的!”
阮流筝抿着嘴笑。
裴夫人方才同她说,他们是计划在天宁寺多住一晚,因为后日的千金宴也是定在落霞山云家的院子里,所以今日除了前来礼佛,还有就是去院子里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
如今见时辰不早,怕自己再打扰到裴夫人的行程,便打算告辞。
可她才刚起身,就听见外头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春雨猝不及防地砸向了窗沿。
这下子想走也走不来了。
裴夫人心头一动,便问:“阿筝,我记得你母亲说过你的琴艺了的,既然被雨拦着,闲着也是闲着,我正巧带了琴,要不你弹一首消磨下时间吧。”
阮流筝虽不明白裴夫人为何突然会这么说,但她心里念着裴夫人的好,自然也不会拒绝。等侍女架好了琴,净了手便抚了上去。
阮流筝的琴是得到过大拿指点的,技术了得。加上前世的经历,让她在琴声中注入了更多的情感,一曲毕,就连宁云公主也是久久沉醉。
裴夫人见状,心里暗暗道好,她有心在自己婆母面前抬高阮流筝。
果然等宁云公主回过神来,便说:“阿弗,你不是正愁着千金宴主考琴艺的琴师扭伤了脚,恐不能如约前来吗?我看阿筝的技术也挺好,不如由她来顶替,做琴艺的考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