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瑶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君临妄眯起神色:“怎么?信不过在下?”
楚倾瑶摇头:“这倒没有,毕竟云公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那就这辆吧,鸢儿。”
鸢儿数了数带出来的银票,正准备去寻掌柜时,长义已经把掌柜找来了。
君临妄指了指刚刚楚倾瑶挑的这辆马车,掌柜便伸手比了个二。
楚倾瑶微微蹙眉:“二百两?”
谁料掌柜打量了一下君临妄,又打量了一下楚倾瑶,慢悠悠伸出另一只手比了个五。
鸢儿皱起小脸惊呼:“五百两?”
掌柜笑眯眯地把两只手比到一块:“马车五百两,里面装潢配饰二百两,加起来一共七百两。”
鸢儿当场就翻脸了:“没有你这样宰客的!”
“在京城,一匹马都只有八九十两银子,这等做工的车架子哪怕在京城都超不过六十两,更别提你这还不带马匹,我们得自己另买呢!”
“而且,你还好意思说里面的装潢?我呸!你自己看看,里面铺着的破布头子都泛黄了,还有那颤颤巍巍都缺角的小茶几,你好意思要两百两!”
“你脸呢!”
鸢儿嚷嚷起来架势十足。
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来,是个平日里没少跟商贩打交道的。
这掌柜的还以为几人衣着不凡,是不知哪里出来游玩的不懂行的公子小姐,这才敢狮子大开口。
没想到碰上一个懂行的。
但是,这掌柜的见多了南来北往的人。
他敢坐地起价,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诶诶诶,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看这车架子的做工,这包角,这磨边,还有这用料,怎么就不值五百两了,你没见过五百两的马车,别在这装行不行?”
“你!”鸢儿没想到这掌柜居然还敢睁眼乱说:“你别当我不识货!我可是从京里来的,什么好玩意没见过!五百两的杂木拼接板车架子,亏你要的出来!你说这用料结实,那你倒是说说,用的什么料啊!”
“这,这当然是上好的木头。”
“说不出来了吧!分明就是杂木拼的板子!”
掌柜的一时没压过鸢儿这茬,转移话题再作狡辩:“那里面的装潢”
“里面什么装潢?你小榻上铺的垫子薄的都能当纸了!门帘都泛黄了!窗帘线头多的都能当流苏了!你说啊!两百两值的是你放里面那缺口的茶杯吗?什么茶杯两百两啊!前朝的还是出土的啊!”
掌柜被怼的脸通红,支支吾吾驳不出个所以然。
周遭围过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对着掌柜指指点点,掌柜心虚的搓搓手。
“诶呀小丫头,你说你嚷嚷什么呀。”
“你坐地起价还不许别人说了!”
“别别别,别喊了,我给你便宜点还不行吗?”
鸢儿回头看了看楚倾瑶,得来一个鼓励的眼神,转过头盘起胳膊撅起嘴,斜着眼撇着掌柜:“做买卖讲究和气生财,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好好说价,咱心里掂量着,肯定让你有的赚。”
“好好好。”掌柜的笑着重新伸手,比了个二。
鸢儿眉毛一竖,还没开口那掌柜就怕了她了赶忙出声。
“二百两,再送您两匹骡子,这马车可是能两驾的,真的不能再低了啊。”
鸢儿心里敲着算盘说道:“骡子什么样儿啊?拉出来瞅瞅。”
掌柜的招呼伙计从后院拽过来两头骡子,看着似乎没什么不妥,不过就是有些摇头晃脑,过于兴奋了。
众人身后一直旁观的长义突然走上前,摸了摸骡子的头,拍了拍骡子的背,还掰开骡子嘴看了看牙。
“掌柜的,你这骡子带着病呢吧。”
“嘿!你怎么说话呢你!这骡子健健康康,你不要张口就胡说八道啊!”
长义掰着其中一匹骡子的嘴,闪身亮给众人。
“你这骡子牙都缺了,岁数不小不说,里头还带着血,你这不是给我们招晦气呢。”
围观群众一听,哗一下纷纷闪开好远。
鸢儿无意中和长义对了个眼神,当即一手叉腰,指着掌柜的鼻子开骂。
“好哇你!我们来跟你上门做生意,可是带着银子和诚意来的!你呢!坐地起价黑心宰客不说,还将病着快死的骡子喂了药拉出来打发我们!这个座城里的商人若都像你这样,那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啦!”
掌柜自知理亏,再加上碰上这么一群硬茬,今日怕是不好收场了。
“小姑娘你别急,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这两匹骡子昨天还好好的呢,今天拉出来,你们那人拍拍打打就给吐血了我还没说呢!咱再商量商量,各退一步,这骡子你要不要都成,我再给你降个数,一百八十两,行不行啊?”
长仁在一边也听不下去了,“掌柜的你别乱扣帽子啊,你那骡子要是真没事,怎么会轻轻摸两下嘴里就一堆血啊?再说了,那骡子嘴里的牙都老成什么样了,总不可能是我兄弟会催命白头掌吧?”
周围看热闹的哄然大笑,掌柜这下彻底没脸再贫了。
“一百五十两,真的不能再少了!”
鸢儿估摸着差不多了,正打算回头请示一下小姐,就听‘云公子’张口就来。
“八十两,里面那些破烂你通通拿走,门帘窗帘也卸下来。”
掌柜的一听,人都傻了。
“多,多少?”
“八十。”君临妄扫了一眼院子里其他有些落灰的车架,“你也许久没开张了吧,给不给,不给我们去下一家了。”
气定神闲的话音落下,几人纷纷默契地转身就走。
掌柜在后面咬紧牙关忍痛喊了一声,“一百两,真的不能少了。”
无人理会,只有围观群众等着看好戏。
“九十两!行行好不能再压了!”
风吹过几片落叶,萧瑟地落到掌柜跟前。
“行!八十两给你们!我可真是碰上祖宗了!”
长义朝鸢儿点了点头,鸢儿笑嘻嘻地回去给银子了。
长仁从外面将提前买好的马匹牵来时,和长义小声嘀咕:“主子居然会砍价?”
长义套着马车:“我也吃惊,我还一直以为王爷是人傻钱多的散财童子呢。”
“咳咳!”
长仁长义抬起头,楚倾瑶正笑着往他们背后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