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暖卿看来,劫狱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怂恿劫狱的人,决不能是她!
甚至,与尚国使团有接触的人也不能是她,否则,事情一旦败露,便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所以,她要让连翘去联系。
既然连翘想要她离开陆府,离开靖国,那就该为此承担一点责任更风险,不是吗?
而连翘自然也听出了萧暖卿的意思,当下便是挑眉道,“怎么?你还想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干净?你莫要忘了,劫的是你爹,如若事情败露,你根本不可能逃得了。”
“这就不需要连翘姑娘担心了。”萧暖卿淡淡应着,“总之,只要你能说动尚国使团劫狱,我就会如你所愿,离开陆府。”
可,连翘却是不信了。
她打量着萧暖卿,眸中透着怀疑,“你竟答应得如此轻易?萧暖卿,你是不喜欢陆千昱吗?”
听到连翘这样问的时候,院外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双黑沉的眸子微微一凝。
就连心跳似乎都跟着停止了一般,他一动不动,只等着萧暖卿的答案。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他终于听到那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软软的,却很是坚定。
“自然是喜欢的。”
饶是,从前她对陆千昱还是惧怕为多,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无法否认,自己的确是喜欢他的。
有那么一瞬间,陆千昱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可她说得那么清晰,每一个字都清楚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自然是,喜欢的。
在这一刻,陆千昱的心口处分明是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枷锁。
那股冲动,差点连他都抑制不住。
只听到连翘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喜欢,那你怎么答应得如此爽快?”
也不单是此刻答应得爽快,昨日萧暖卿甚至还祝她跟陆千昱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她承认,她的确是有些中意陆千昱,但也没有到非他不嫁的地步。
之所以会成了今日这样子,或多或少都有想要跟萧暖卿较劲的成分。
可萧暖卿似乎并不在意,这倒是让她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错觉。
实在是叫人心里不是滋味儿。
所以,她是非要问清楚不可的。
而这个问题,显然也是陆千昱很想知道的。
可这一次,萧暖卿却不回答了。
她只是盯着连翘笑道,“你只要知道,我答应就遂了你的心意。”
其他的,又何必问得如此清楚?
连翘也不服气,挑眉问道,“你不说清楚,那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喜欢陆千昱,还是说来骗我的?”
陆千昱眸色微暗,是啊,说不定只是为了激起连翘的胜负欲,好让她心甘情愿去找尚国使团呢?
他静静地等着萧暖卿的回答,纵然明知,她不会给出答案。
果然。
萧暖卿只是淡淡轻笑着,“随你怎么想。”
她的神情,语气,都让人捉摸不透。
以至于连翘的眼中泛出了几分不悦来,“萧暖卿,你就这么肯定不好好回答我,我就会帮你?”
“你大约是弄错了。”萧暖卿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是你来找的我,不是我找的你。”
听着这话,连翘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上不来,下不去。
而院外的那个角落里,早已没了人影,唯有一根不知何时被折断的树枝,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待到连翘走后,萧暖卿也回到了屋子里坐下。
凝儿站在她身旁,几番欲言又止,可是难受坏了。
萧暖卿也觉得难受,便道,“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了便是。”
得了萧暖卿允许,凝儿才终于开了口,“小姐既然是喜欢姑爷的,为何还做出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啊?”
她原本以为,她家小姐对陆千昱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呢!
否则,如何说得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萧暖卿看着凝儿,嘴角不自觉掠起一抹苦涩,“那你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吗?”
凝儿一愣,想着陆千昱对她家小姐的态度,不禁开了口,“应该是,喜欢的吧?”
萧暖卿不禁挑眉,“从何处看出来的?”
凝儿想了想,“姑爷对所有人都很不耐烦,唯独对小姐很有耐心,上回他居然还关心了奴婢两句,奴婢想着,这约莫就是爱屋及乌吧!”
“是么?”萧暖卿也不禁想起那回她让陆千昱不要对凝儿那么凶,没想到之后陆千昱就学着关心凝儿了。
这人,有些时候还真是挺讨喜的。
可……
“你看,你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应该,一句又是约莫。”
这两个词,都是不确定的意思。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如今就连凝儿这个旁观者都看不清吧,她又如何能看得清呢?
凝儿眉心微拧,“可是,姑爷对小姐的态度总归是不同的,就算眼下姑爷没有那么喜欢小姐,可小姐是不是也该争取一下?您既然已经嫁给他为妻,怎么就能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呢?”
凝儿的语气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不过,与其说是恨自家小姐不争取,倒不如说,是恨她家小姐白白便宜了连翘那个坏女人!
明明,前段时日姑爷跟小姐相处的时候那么自然,那么好,连她都以为他们二人是会白头偕老的呢!
可,萧暖卿却是摇了摇头。
“凝儿,你不懂,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并不单单只是我与他而已。”
若是今日,她不是萧家女,又或许,他并非锦衣卫,只要这二者满足其中一个条件,她们大约真的会很好很好的。
可惜……
她跟他之间,隔着萧世儒,隔着莫正元,隔着皇上。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他的指责便是忠于皇上。
可,她却是非救人不可的。
皇上要杀她的两个爹爹,这就导致了,她与他这一世,绝不可能有以后。
既然如此,那她何必妨碍他呢?
凝儿似懂非懂,站在萧暖卿的身边,眉心越皱越紧。
她看出来小姐心里苦,所以她不再说话了。
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小姐的背脊,好似这样,小姐就能不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