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齐啸风刚喝了一口茶水,听到渊帝的话,这茶水直接一口气喷了出来。
原来这老头先前并不确定,吕府内真的有先帝遗旨这样的东西啊?!
“父皇,原来您也不知道吕墨麟手里究竟有没有先帝的遗诏吗?”
“不过,这先帝遗诏上面究竟是什么内容啊?”
“为何会保存在吕墨麟府上呢?”
见渊帝一脸陷入沉思的模样,齐啸风干脆将心中疑惑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帮这老头奔波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也总该知道,究竟是在忙什么吧?
渊帝闻言,抬头瞥了齐啸风一眼。
“先帝遗诏,自然是与一些朝臣的委任与变动有关。”
“只不过,那个时候大渊刚刚平定不久。”
“先帝的许多举动,都实属无奈之下的选择!”
“吕墨麟手持遗诏,难免会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来。”
听渊帝这么一解释,齐啸风就明白了。
想来当初先帝撒手人寰之际,正是吕墨麟最受重用的时候。
彼时的大渊将星辈出,但是言官极少。
尤其是向吕墨麟这样能力突出者,更是寥寥无几。
那个时候,先帝一定是对吕墨麟委以重任的。
遗诏当中,也一定赋予了吕墨麟极大的权利。
渊帝这老头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这份遗诏拿到手里,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吕墨麟依仗这份遗诏,为自己开脱!
不过如今吕墨麟已死,这份遗诏在或者不在,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惟一让人感到疑点重重的是,吕墨麟就算再如何权势滔天,他最多也不过是位极人臣而已。
身为一个臣子,再牛逼,也绝不可能倒反天罡,将当朝天子取而代之。
既然如此,那他何必大费周章,在府上修一片盘龙形状的池塘呢?
这样的野心,岂不是昭然若揭吗?
齐啸风还想问问渊帝这件事情,不过看渊帝的表情并不是特别好,便将问题又默默咽了回去。
无论如何,吕墨麟已死。
他的所有谋算、野心,也都已经化作了泡影。
再牛逼又怎么样?
还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想到这里,就连齐啸风也忍不住替对方唏嘘了起来。
“父皇,若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儿臣就先告退了。”
“等等!”
齐啸风刚要走,却被渊帝开口留住了。
“上次给你那批购置战马的银子,你花了没有?”
此话一出,齐啸风心里一惊。
什么意思?
平白无故这样地问,难不成要将掏出来的银子再收回去?
“这个……儿臣这两日忙着处理吕墨麟的事,倒是还没来得及用这一笔银子……”
渊帝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
“既然要火铳卫们练习骑射,就尽快安排下去吧。”
“你答应过朕的,一个月,要让朕见到效果!”
原来并不是要把银子收回去,而是催自己买战马啊!
齐啸风松了口气,向渊帝点头道:“放心吧父皇!”
“赛尔玛已经给儿臣回信了,想必那一千匹战马很快就会回到京城来了。”
话说让周铭购置战马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还迟迟没有得到那小子的消息呢。
等下次再见他,得好好催催,看看这一千匹战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位……
……
北风长啸,乌云密布。
黑漆漆的月夜,天空中看不见一丝星光。
耳边只有那呼啸的风声,犹如一声声可怖的鬼泣,一下又一下敲击在人的心头。
不过才六月,位于大渊最北边的武州便已经十分寒冷。
尤其是入夜下的那一场冻雨,更是令人直打冷战。
在这样极北的苦寒之地,人迹罕至,荒无人烟。
除了一小部分祖辈居住在此处,以打猎为生的猎人之外,几乎就再没有什么百姓生活在此处。
就在这杳无人烟的极北之地,一栋古老而宽敞的宅院格外惹人注目。
那宅院潜伏在漆黑的夜空中,仿若一头伺机而动的野兽,令人望而生畏。
吕爽就坐在这宅院的门廊外,呆呆地盯着头顶那无尽的夜空出神。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快十天了,但他还是感到各种不适应。
尤其是这样极其阴冷的天气,更是令他浑身都不舒服。
好像随时随地泡在阴冷潮湿的水缸中,身上随时都是湿漉漉的。
不过即便如此,但比起被流放黔州来,武州的衣食住行都还是要好上很多了。
当然,这一切都和他在京城中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父亲知道自己并没有继续留在黔州,而是被秘密接到了武州来,怕是也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什么时候才能传到父亲的耳朵里。
而自己什么时候又能结束这种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生活,重新回到京城去,继续曾经无忧无虑、锦衣玉食的日子……
吕爽想得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
不知何时,自己的面前竟多了一个悄无声息的年轻女子。
“……咳咳。”
“吕公子,吕公子!”
听到女子的声音,吕爽这才匆忙抬起头来。
“哦,原来是司徒姑娘啊。”
“司徒姑娘,可是衡王殿下有何事召唤吗?”
司徒瑾轻轻点了点头。
“吕公子,这边请吧!”
一听是衡王有事要召见自己,吕爽赶忙站起身来,理了理长袍上面的褶皱。
他一路跟随司徒瑾来到房间外,深深地呼吸了几次之后,这才一脸紧张地迈入了房间内。
“吕爽拜见衡王殿下!”
“不知殿下深夜有何事传召?”
吕爽将身子躬成了一个佝偻的虾米形状,脑袋深深地垂了下去,不敢抬头看眼前的男人。
只见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端坐于主座之上,他方面阔腮,长了一张与当今天子过分相像的脸庞。
只不过他的双眼过于阴鸷,犹如一只被饿了三天三夜的秃鹫。
那双眼眸中的凶光,令人不寒而栗。
而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逼仄气场,更是令吕爽默默咽了好几口吐沫,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的九弟,衡王,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