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
齐啸风满头雾水,有点听不太明白。
方立文脸上笑意盈盈:“其实,正如殿下您方才所说。”
“这些事,殿下完全可以直接吩咐刑部和大理寺、都察院去办!”
“殿下认为,圣上是出于何种考虑,让殿下来办这件事呢?”
其中的原因,齐啸风也不是没有思考过。
想了许多种渊帝这样做的原因,不外乎是想要锻炼锻炼自己这个储君,顺便看看,自己究竟能否担纲重任罢了。
方立文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殿下所说的,固然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但,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殿下并没有想到。”
“圣上这样做,是为了让殿下您在群臣当中立威啊!”
“立威?”
齐啸风感到了些许困顿。
方立文的目光澄澈如许:“没错,就是立威。”
“老夫一向直来直往,如果接下来的话有所冒犯,还请殿下切莫怪罪。”
“殿下,您觉得,这二十年来,您在群臣心目当中的形象,是什么样的?”
此话刚一出口,一旁的徐达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说实话,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些尴尬。
齐啸风心中明白,方立文这样问,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说来惭愧,在群臣心目中,我定是个无所事事、畏首畏尾的草包窝囊废。”
“这二十年来,不光正事没能办成一件,上不了台面的事倒是办了不少。”
“至今仍然又有被废,应该能算是大渊历史上的一大奇迹!”
此话一出,方立文和徐达的表情都微微变了。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了,眼中都多了几分欣慰与赏识。
没想到,从前那个不上进的太子,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变得如此谦逊得体!
这可是徐达盼了多少年,都没能盼到的改变啊!
“殿下,您能认识到这一点,足见您心智的强大与成熟。”
“说实话,不光您是这样想的,圣上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如今您改头换面,与从前大不相同,但满朝文武能察觉到这种变化的,只不过寥寥数人。”
“所以,圣上一定要通过一件大事——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来昭告天下。”
“圣上正是要凭借此事向世人宣告,殿下您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太子,是一个完全能够被委以重任的储君!”
此话一出,齐啸风瞬间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是渊帝真正的考虑!
身为一国之君,更是身为一个父亲,这已经是他能够为自己做的最周全的考虑了。
但自己竟还以为是渊帝怕麻烦,故意将这烂摊子甩给自己呢!
想到这里,齐啸风心中不由升腾起一股由衷的歉意。
原来是自己小人之心,错怪那老头了!
“不过,”
突然间,半晌未开口的徐达突然道,“太子若要做此事,倒也不是没有任何弊端的。”
“要知道,吕墨麟在官场盘桓多年,根深叶茂,还是收获了不少忠心追随者的。”
“虽然将他铲除的确大快人心,但太子也会因此,得罪不少他的昔日部下!”
方立文闻言,也是十分同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吕墨麟下台之后,殿下需得提前防范他的那些旧部下,以免会被他们伺机报复啊!”
对于这一点,齐啸风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毕竟,自己手上,还握有一本就连渊帝都不知道的秘密武器——
百官行述!
“多谢外公、多谢定远公!”
“您二位的解惑,实在令我茅塞顿开,心有所悟!”
“这一杯,我敬二老!”
面对齐啸风举起来的琉璃杯,徐达和方立文也相当爽快,举杯碰了上来。
二老一少相视一笑,这一刻,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
“阁老、阁老!”
这一日,早朝后。
吕墨麟刚刚回到府上,正在由婢女伺候着换下朝服。
听到外面响起新管家陈四的声音,吕墨麟瞬间面露不悦。
待婢女替吕墨麟更衣完毕之后,吕墨麟这才令人打开了寝房的大门。
“陈四,难道你不知道府上的规矩吗?”
“老夫更衣期间,任何人都不许前来打扰!”
一般情况下,吕墨麟并不会亲自呵斥府上的奴才,除非忍不住。
面前这个陈四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只不过他是府上资历最老的老人,再加上吕墨麟一时又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选。
无奈之下,才让他暂时代替了吕宁的管家之位。
看清吕墨麟身后那四个如花似玉的貌美婢女后,陈四仿佛触电一般,瞬间明白了一切!
“是奴才一时着急,竟然将阁老的规矩都给忘了!”
“奴才该死!”
“奴才这就退下……”
“行了!”
吕墨麟阴沉着脸,淡淡摆了摆手。
被陈四这么一搅,吕墨麟已经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说吧,刚才匆匆忙忙地敲门,究竟是何事?”
“可是已经找到老夫吩咐的东西了?”
陈四怯怯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
吕墨麟眉头一皱,那双鹰眼显得更加阴气沉沉,令人生畏。
“既然不是,那你为何还不继续找?”
“老夫有没有说过,若你今晚之前还找不到,就不必留在府上了!”
陈四浑身寒毛直竖,冷不丁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冷战。
他明白,这句“不必留在府上”意味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他小腿一阵抽搐,只觉自己站都站不稳了。
“奴才……奴才这就去找!”
“阁老放心,奴才今晚之前,一定找到……”
话虽这样说,但陈四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后院就那么大,书房就那么大。
这两天,他已经派人将后院和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了。
甚至就差把后院的土都给松一遍了!
然而,尽管如此,他依旧还是没有找到阁老吩咐的东西。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然而,陈四却根本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知道,那玩意儿就是自己的项上人头。
那东西在,自己的人头就在。
那东西保不住,自己的人头也就要跟着搬家!
想到这里,陈四恨不得立刻转身回后院,立刻亲自找起来。
刚一转身,陈四就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啊!
自己明明是来跟阁老说另一件要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