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途中，徐达絮絮叨叨说了一路，不外乎是关于他和方立文这赌局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那个方老头，从年前的时候开始，就从来没赢过老夫！”
“本来这次，他应该也赢不了老夫的。”
“但若是因为老夫轻信了你，就输给了老方，那老夫可就没处说理去了！”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老夫倒是根本不在乎。”
“只不过这一次，方老头连先帝赐给他的短剑都拿出来做赌注了！”
“你说，老夫还能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认输吗？”
齐啸风在一旁默默听着，已经忍不住开始汗流浃背了。
原本以为，这不过就是两个老头退休之后闲着无聊，互相找点事干而已。
没想到，他们二人竟然都认真到了这个程度！
尤其是定远公，竟然将先帝上次的东西都拿出来做赌注。
认真到这样的程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面对有些焦虑的徐达，齐啸风也只好开口安慰道：“外公，您也别太着急了。”
“就凭您和定远公这些年来的交情，什么输输赢赢的，都是浮云……”
“浮云？！”
徐达猛的一喝，吓得齐啸风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怎么就浮云了？”
“既然要比拼，那就必须得赢！”
“要是都变成浮云了，那还比个什么劲儿？”
齐啸风哭笑不得，只好顺着徐达的话继续说。
“好好好，您说的没错！”
“既然要比，那就必须得比个你死我活，坚决不能随便收手！”
这老头，一把年纪了，性格还是如此的执拗。
不敢想象，他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得倔到什么程度！
徐达居住的小院也在南山脚下，不多时，二人就已经到达了小院外面。
刚一进门，齐啸风就明显闻到一股啤酒花彻底发酵了的味道。
谢天谢地，这并不是徐达口中所说的那种馊味，而是一种发酵成熟了的味道。
对于徐达这种没喝过啤酒的人来说，这种啤酒发酵过后的味道的确是不怎么好闻。
尤其是如今天气炎热，这味道飘进人的鼻子里，真的像是什么东西腐坏了一般，味道非常的奇怪。
一闻到这味道，徐达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
“不过一天的功夫，这味道比原先的还要浓烈！”
“你酿的这玩意儿，怕是没有用了。”
“仓库里还剩了不少大麦、小麦等等，就是缺了高粱！”
“要不……”
真回了小院之后，徐达倒是不再继续责怪齐啸风了。
不知是因为他心中明白，现在再怎么抱怨也都没有用，还不如早点另想出路才对，还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全赖到齐啸风的头上。
总之，看到徐达那严肃认真的模样，齐啸风的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意外的。
齐啸风并没有多说话，而是找到后院的那两口大缸子，看看啤酒发酵的情况。
缸里的啤酒色泽盈亮，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的杂质。
在阳光的反射下，那啤酒散发出一股类似于琥珀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齐啸风心中瞬间冒出两个字——
稳了。
“外公，您不用再忙活了。”
“这缸里的酒非但没有坏，反而是已经发酵好了！”
“把多余的杂质过滤出来之后，就可以喝了！”
此话一出，徐达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嫌弃。
“这玩意儿的味道如此难闻，如何能够让人下咽？”
“而且你自己说说，这东西的颜色，像不像马尿？”
“反正这玩儿放老夫面前，老夫绝对不喝。”
“谁爱喝谁喝！”
话也不至于说得如此绝对嘛！
齐啸风淡淡笑了笑。
“外公，您再等一会儿，就知道孙儿绝对不是骗您的了。”
“不过现在，还要麻烦您找几样东西来！”
听到齐啸风要自己找来的两样东西后，徐达面露难色。
“你确定，就这两样东西，便能让这两缸子马尿变废为宝？”
这说法……
可真是让人食欲全无啊！
齐啸风呲牙一笑：“外公，孙儿什么时候骗过您？”
“待会儿绝对让您大吃一惊！”
“还有，您这附近……”
“有烧烤吗？”
见齐啸风又是让自己找东西来，又是问自己有没有烤肉，徐达瞬间满腹狐疑。
“老夫跟那徐老头比拼的，是酒酿得好不好！”
“又不是烤肉做得好不好吃！”
“你问老夫烧烤做什么？”
齐啸风耐心解释道：“俗话说得好，好马也要配好鞍。”
“孙儿刚才跟你说的这几样，都是更能凸显出这啤酒风味的东西。”
“您要是都能弄来，孙儿敢打保票，您绝对能赢了定远公！”
“若是孙儿说道没做到，那孙儿就亲自下去找先帝，替您向他老人家再讨一把短剑……”
此话一出，齐啸风立刻得到了徐达的一个白眼。
“光天化日的，说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做什么？”
“不就是要这几样东西吗？老夫给你找来就是了。”
“还有，老夫这就派人去找方老头来了。”
“你若是害得老夫在方老头面前丢脸，那老夫真的好好找你要个说法！”
齐啸风乖巧一笑：“您放心吧！”
“孙儿必不会让您失望的！”
这老头，嘴上不饶人，实际上，还是挺看重自己这个外孙的嘛！
趁徐达出去的功夫，齐啸风倒是也没闲着。
先是将那两大缸发酵好的啤酒过滤了两遍，又将他们放在阳光下晒了半个时辰。
等酒气彻底被激发出来了之后，这啤酒才算是彻底酿造成功。
就在齐啸风将啤酒分到干净的小桶里封存的时候，方立文竟然提前一步回来了。
见齐啸风竟然一个人在院子里忙活，方立文不禁有些惊讶。
“太子殿下，您怎么能一个人在这里忙活呢？”
“来来来，快让老夫祝您一臂之力……”
这老头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身体却半点都没动弹。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齐啸风算是发现了这两个老头最大的区别。
定远公方立文，为人处世更加圆滑，心眼虽然多，但却不是那种惹人讨厌的精明。
镇国公徐达，为人刚正不阿，说一不二，脾气也更加暴躁直爽一些。
这两个老头加在一起，即是兴趣相投，也是性格互补。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二人相爱相杀的同时，也视对方为自己唯一的知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