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扬州府衙内。
“他奶奶的,不是刚刚才入伏吗?”
“这么热的天,这是要热死谁啊!”
府衙门前。
两名小衙役被太阳烤得双眼昏花,昏昏欲睡,忍不住张口抱怨了起来。
今年的天气热得有些离谱,刚入伏没几天,温度便高得让人受不了。
尤其是此时临近正午,日头逐渐到了最毒辣的时候。
偏偏府衙门前又没有半点阴凉,二人在此站了不到半个时辰,整个人都快要被晒虚脱了。
“对了!”
其中一名小衙役眉头一挑,语气中充满了戏谑与八卦。
“你知道,刚刚几位大人为什么急急忙忙就出府衙了吗?”
另一名小衙役一脸懵逼。
“不是说在宝俭堂内发现水匪了吗?”
“今儿个刘大人来得格外早,一大早就兴冲冲的,带人去宝俭堂缉拿水匪去了!”
“这会儿肯定是把其余几位大人也叫去,一同商量对策了吧?”
先前那个小衙役冷笑一声。
“水匪?”
“你也太瞧得起咱们刘大人了吧!”
“从前他做咱们扬州按察使的时候,办成过一件案子么?”
“还不都得靠王清源王大人!”
“他能抓到水匪?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另一名衙役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不大相信刘大人真能抓到水匪!”
“就他那副德行,要不是一路抱着京城里贵人的大腿,能走到今天?”
“王清源王大人不比他有能力?”
“只可惜为人太不知变通,要不然……”
说到这里,二人不由得一阵唏嘘。
“对了,”还是刚才那衙役突然笑嘻嘻道,“你知道刘大人家里是干什么的不?”
先前的小衙役满脸好奇:“干什么的?”
另一名衙役满脸神秘,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惊天大笑话。
“听说他祖上是做香料生意的,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了不少的银子,才让他一步步做到了扬州巡抚这个位置……”
先前的小衙役眼珠子一转:“香料生意?”
“怪不得他身上总是一股子孜然味儿呢!”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是驱散了不少疲惫与倦意。
只不过二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刘德林等人已经赶回了府衙。
此时此刻,他正满脸愠怒,怒不可遏地瞪着那两名衙役。
恨不得当即将二人生吞活剥!
还是按察使吴庸最有眼色,当即冲二人怒斥道:“放肆!”
“堂堂扬州巡抚,岂是你二人能够随意编排的?”
“反了你们了!”
二人身躯一震,意识到刚才议论的对象本尊竟就悄无声息地站在背后,二人霎时间吓破了胆!
“刘大人息怒!”
“是属下失言了!”
“失言?”刘德林冷冷一哼,“本官看你二人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得很啊!”
“自己滚去后堂,各领二十大板!”
意识到这一顿板子是免不了了,两人面如死灰,表情都很是难看。
然而还没等二人站起身来,便听一旁的河道总督杨自明幽幽张了口。
“慢着!”
“你二人皮糙肉厚的,领一顿板子,能长什么记性?”
见杨自明开口,二人的神经突然绷紧了起来!
明明就跪在毒辣的日头下,却忍不住寒从心起,打了个冷战!
杨自明那双吊梢眼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了几遍,冷冷道:“既然嘴巴不听使唤,那便罢了你二人的舌头。”
“再将舌头在后堂匾额上挂上三日,以儆效尤!”
“让所有人都好好长一长记性,这,就是乱说话的下场!”
两名衙役大惊失色!
“杨大人饶命、刘大人饶命!”
“小的知错了!”
“小人愿意领二十个板子……不!五十个板子!”
“求二位大人放过我们吧!”
然而他们的求饶声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很快,这二人便被拖到了后院的刑房内。
众衙役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然而每个人却都深深埋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几位大人的心情原本就不好,这两个人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乱嚼舌头。
显然就是在找死!
布政使王清源也将所发生的一切看在了眼里,但他什么话都没有多说,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一个。
他仿佛对这一幕早已经司空见惯,发只是自顾自地进了府衙。
杨自明原本也打算回自己的河道衙门,见刘德林依旧吊着个脸,他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因为那两个不长眼的东西生气呢?”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的这一把火,就该烧得再旺一点才对!”
“下次再有谁敢在背后嚼舌根,直接摘了他的脑袋!”
说着,杨自明又语重心长地教导起了对方。
“你身为扬州巡抚,乃是封疆大吏,是朝廷的二品大员!”
“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思绪难安,那怎么能行呢?”
刘德林却摇了摇头,否认了杨自明的说法。
“我哪儿是因为这个啊!”
“老杨,你说太子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就到了扬州呢?”
“还有,先前吕阁老寄来的信里不是说过,太子要改走水路来吗?”
“我派人在扬州码头观察了数日,并未听到任何有关于太子的动向啊……”
刘德林满脸惴惴,一提起太子,他便是忍不住的焦虑与忧心。
杨自明脸上一怔,见刘德林竟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惶恐不安,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闹了半天,原来是因为那个草包啊!”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上个月太子来扬州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次他再来,又能泛起多大的浪花?”
刘德林一皱眉:“上次太子回京不久,宋岚便被押入京中问罪!”
“是我接替宋岚来做了这个扬州巡抚!”
“你说,我心里能不慌嘛?”
“听吕阁老提起过,太子如今大有长进,多半是有镇国公在背后推波助澜,处处指点。”
“万一他来扬州之前,又从镇国公那里听到了什么呢……”
“对,没错!一定是镇国公又指点他了!”
“若非如此,他此次怎会执意要去建安、淳宁呢?”
刘德林越说越心慌,越说越着急。
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杨自明已经很是不耐烦,甚至还有些鄙夷与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