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玔气呼呼地问道:“你干嘛啊。”
方才徐知行动静闹得太大,护卫一直盯着他们,他们没好再回雅间,在大堂内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徐知行黑着脸一言不发,不是说知意跟着林侍郎北上,怎么会沦落青楼了!他满肚子疑问看向沈初,可见后者一脸迷茫,连徐知意是谁都想不起来的样子,只能作罢。
“你刚刚闻见没,春曦姑娘身上好香啊。”沈初一边观春曦姑娘跳舞,一边问道。
钱玔点头,“我没近身也闻见了,香气的确奇特,是花香,但不是常见的花,不在我的认知范畴内。”
“我觉得此香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不可能!”徐知行自然明白这阵香气代表的是什么,“不会是她!”
沈初和钱玔见他如此反常,互相看了一眼。
一曲罢,灯火短暂熄灭后,再次全部亮起,台上的舞者已经尽数离开。
徐知行不顾二人阻拦,跟着人影追了上去。
二楼雅间。
“冯少主,你这一批绸缎实在是运不出去。”
“为何?这一次北边价格给的极高,事成之后按照约定您可以分得五千两黄金。”
江良材瞳孔一缩,随后想到什么,“哎,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但是这一次真不行,少将军说姬晏宸就在赣州藏着,别看现在外面没什么事,其实已经在做准备,估计后日就要大肆搜城了。”
江良材和陆十洲一样是陆湛的前锋,他的消息自然不假。
时晏指尖转着酒杯,怅然道:“看来这是要交战了,可惜我那批货了,也不知道等这一波交战完后,我那一批绸缎还能不能卖出价了,五千两黄金”他叹了口气。
江良材黑着眸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是得等这次搜查过后才行。”
时晏好似漫不经心问道:“如何搜查?”
“挨家挨户,同时搜。”
“同时?那岂不是要耗费许多兵力。”
“谁说不是,也不知道少将军怎么想的,竟然调动一万精兵来赣州城找人,我们此次扎营在赣州城三十公里外,后日就能全部到达赣州,希望能捉住姬晏宸,大获全胜后班师回朝,说起来我都有十年未回过京城了。”
时晏道:“我常年在大周和北狄行商也认识了一些人,关于此次交战,我也有些消息,听说姬晏宸此次要带兵亲征。”
江良材起疑道:“他人被困在赣州,如何亲征?”
时晏在他耳边耳语,江良材一怔,激动道:“此消息可靠吗!”
“自然可靠。若您能抓住这次时机,必定可以荣升为大将。”
江良材一碗酒下肚,看着时晏那双浅瞳,道:“好,事成之后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钱玔追着徐知行出去,沈初却被老鸨拦住,“公子还没快活就准备走了?”
沈初推攘道:“麽麽别挡我,春曦姑娘都走了。”
老鸨笑道:“原来是看上春曦了,可惜了,春曦姑娘卖艺不卖身,她现下离开了,便不会让你找着,公子若是还想见她,每月双日来便是了。”
沈初收回目光看着老鸨道:“那单日呢?我又该如何找寻她?”
老鸨道:“这你就得问春曦姑娘自己了,单日她不来烟柳梦,麽麽这里的生意都消减不少。赣州这些公子哥们啊,第一次见南方来的姑娘,又吃不到嘴,心里就像那猫抓了一样,成天盼着见一见她,闻一闻她身上的香。”
宋元说过,那女子口音不是赣州本地人,而朱士杰死的日子又是单日,春曦姑娘正好不在烟柳梦
“麽麽,我突然有些事,明日再来打扰麽麽。”沈初拔开挂在她身上的老鸨,追了出去。
烟柳梦外面已经没了徐知行和钱玔的身影,只有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停在巷子口。
沈初走近,只闻她身上的香气便知是春曦。
“沈公子。”
沈初一怔,春曦怎么知道她姓什么。
“沈公子今日来烟柳梦是寻人还是寻乐?”
这寻人岂不是太暴露目的了。
“自然是寻乐。”
“那可找到心仪的人了?”
“找到了,就是春曦姑娘。”
春曦抬起眸子,似乎有些惊讶,“沈公子会看上我?”她摸了摸脸上的面纱,确定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容貌。
“春曦姑娘一曲剑舞颇有侠女之风,动人心魄,很难不让人心生向往。不知道春曦姑娘能否赏脸陪我一起夜下赏月。”
春曦嘴边泛起一丝苦笑,原来她曾说去青楼寻乐并非假话,“夜深了,公子且回吧。”
“那明日能否约姑娘一聚。”沈初继续追问。
春曦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最终还是道:“已时三刻,微山湖边见。”
“好,静候春曦姑娘。”
月光洒在静寂的羊肠小道上,一边是烟柳梦热闹的嬉戏声,一边是百姓安居的灯火,沈初却有种黑云压城的压抑感,在周边找了两圈没看见钱玔和徐知行后,回到成衣铺。
夜色下,春曦走入距离青莲书院不远处的小院外,见没人跟上来才打开门入院。
“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屋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随后只见一名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走出来,秀丽的半边脸上即便看出岁月痕迹却难掩绝色,但是另一边却布满了丑陋的伤疤,疤痕部分挛缩部分增生,在月光下格外骇人。
春曦扶住她,两人一起走入屋中。
妇人见她神态异常,询问道:“你遇见故人了?”
春曦点头。
“心上人?”见春曦不语,她继续问道:“可是你一切苦难的根源?”
不是。
她只是爱慕她,而她的苦难是姬宴宸给的。
可师父却说,如果不是她拒绝自己,她也不会被那些人抓走,受尽折磨。
所以她一切苦难的源头是沈初,就像秦氏苦难的源头是朱士杰,而朱士杰竟然还要在秦氏过上正常日子后,去夺回两个孩子,重新毁了她的幸福。
师父收她为徒时就教导过,男人是女子此生最大的浩劫,她不能躲过自己的浩劫,那不如帮别人解决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