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全部齐聚声音发出地。
蔺淮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真是小瞧了沈初的胆识,一向藏拙的人竟然会在此刻出头。
然而这个疑惑在扫见苏妃身后的人影时,迎刃而解,目光瞬间凉了几分。他怎么忘了,沈初可是为林原白“神龙尝百草”的人。
李修渊别有深意地瞧了眼蔺淮言,在他看来,一个小厮竟然敢在这时开口,必定是受了其主的应允。
另一边,林原白眸中也闪过一丝不安。
方才他在后厨很快就找到了雪球的尸骨,但是思量过后,只更换了本应该出现在苏妃碗中的猫头骨,转而换成不那么骇人的掌骨,为的就是在不让苏妃受惊的情况下,又能让苏妃承他今日解围的人情。
朝堂上党派之争纷繁复杂,他需要拉拢苏妃。
但是为苏妃解围的人可以是他,也可以是蔺淮言,却绝对不能是沈初。
李晋安此人睚眦必报,若知道是沈初为苏妃解围,必定会引起她的注意,一旦让李晋安发现沈初就是沈氏,必会告发沈初女扮男装入衙门当差一事!
众人各有所思,只有苏妃面色一喜,四处寻找声音来源,“何人,请出来一述。”
沈初在众人的瞩目下,从蔺淮言身后走出,行礼后对苏妃道,“小人乃少卿侍从。”
大理寺主办各类悬案,见过无数残尸白骨,在辨骨破案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苏妃得意地扫了眼来人琥珀,“免礼,方才你说汤中有猫骨可是真的?”
沈初点头,对林原白道,“请驸马将掌骨给予我细细察看。”
林原白重新打开手帕,沈初上前接过时回避了和林原白对视,没有看见他眼底的担忧,但这一幕没逃过蔺淮言的目光,他指尖转着茶杯,目光来回在林原白和沈初之间扫视。
沈初近身查看后,得出的结论和刚才粗略看的一样,“确实是趾行动物的爪骨,按照大小来看,锁定在猫和幼犬之间。”
“都只剩骨头了,你又怎么区分是猫而非犬?”人群中有人问。
“其实很简单。猫爪和犬爪虽然相似,但是猫末端趾骨是向上弯曲的,而犬的末端趾骨则是直的。”
沈初说完,用手帕一角抱住掌骨中指最后一端的趾骨上,轻轻一扯,骨节脱落后连带着一根细小的白色韧带。
“猫收爪入鞘就是依靠这跟韧提供灵活度,而犬则坚硬平直,柔韧性差。”
苏妃赞赏的看了眼沈初,转而一脚踢翻跪地的御厨,“好啊你个狗奴才,竟然炖了皇上送我的猫,等着掉脑袋吧!”
沈初所言涉及到骨骼经脉之事,朝堂之人不懂,但作为一个厨子经常剖肉剔骨,知道沈初所言不假。
御厨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苏妃饶命,饶命啊,我只是一个掌勺的,调味后便交由其他人炖煮,真不知道汤里为什么会有猫骨。对,一定是炖煮中途有人溜进厨房更换了汤羹,请苏妃明察啊!”
“哦?厨房重地由侍卫把守,谁能闯入?”苏妃勾了勾嘴角。
“苏妃息怒,臣有责”林原白刚一开口就被苏妃打断。
“驸马不必自责,大婚礼仪繁琐,你一直在前厅忙碌,本宫都看在眼里。”她转而看着琥珀问道,“倒是你”
御厨顺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突然指着琥珀道,“是她,我在后厨见过她!”
苏妃美目流转,噙着笑,“可看清楚了?”
还不等御厨回话,琥珀突然上前拎起御厨的衣领,“公主早就知道御厨被油烟熏花了眼,特命我来给你洗眼。”说完“啪啪”扇了他几巴掌,“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我。”
琥珀一个丫鬟能有如此胆识,可见其主李晋安何等嚣张跋扈。
御厨哆嗦着双唇,一边是苏妃,一边是晋安公主,他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见他摇头,琥珀放下他,撩起眼眸,看了眼四周道:“各位,今日出宫时,皇后特意叮嘱过,谁误了公主的吉时,就拿谁问罪!”
说完,又从怀中取出凤纹玉佩,目光落在沈初身上,“小小侍从竟然在喜宴上大放厥词,今日我就奉皇后懿旨拿你问罪!”
沈初目光一沉,定定地看着那枚凤纹玉佩,是她!
就是这枚玉佩!
当年出事前夕,就是这个人来找了父亲,父亲给了她一封亲笔信,后来此信竟变成了父亲通敌叛国的罪证!
琥珀见沈初没有狡辩,收回玉佩,对身后招了招手,“拿下他!”
几名带刀侍卫立刻上前。
林原白眸光一紧,沈初一旦被皇后亲卫拿下,肯定没有生还的机会!
他抬脚,却突然听见人群中一阵低咳声,他紧了紧掌心,终是收回了脚步。
一旁,苏妃也往后退了几步,她实在没有料到皇后竟然将手谕给了李晋安!
侍卫越走越近,眼瞧着带头之人就要拿下沈初,突然传来一道冷得像是淬了冰的声音。
“大理寺办案,阻拦者视为从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