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家可是清官人呢,今日怎会……”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快掐掐我,看是不是在做梦!……”
“兄台,吾文心要碎了!”
“……”
高拂眯眼看着二楼双腿交叠而坐的柳若湘。
这位圣女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入幕之宾……
他可不信一位秘密教派的圣女会召什么入幕之宾。
与高拂的冷静不同,此时的卢世昌已经涨红了脸。
双目贪婪的盯着二楼。
今日他卢世昌怕是要好事成双了!
以他老师邱文德的才学,给他准备好的词,要拿下魁首简直易如反掌!
卢世昌的目光转向高拂,目露厉色。
高拂吗……
即便他精于韵律对仗又如何?
诗词写的是意境,不仅考验学识,亦考验人生阅历。
世间哪有那么多“偶得之”的佳作?
多的是庸才花费气力打磨出来的作品。
他今日注定要将这位高衙内踩在脚下!
一位能名留青史的垫脚石,倒也勉强配得上他!
嘈杂声中,四名老学究缓缓入场,走到中央高台。
一番谦让后便依次入了座。
“这四位是”
“静江府学正邱文德!”
“还有府学的三位先生!柳大家竟将这几位请来了!”
“如此看来,今日的魁首怕是已注定了”
“”
“咳咳~!”
坐在首位的邱文德清了清嗓子,压下了堂内的嘈杂,高声问道:
“三位,可有题目了?”
“今日以学正大人为首,吾等怎敢越俎代庖。”
“是啊是啊,吾等全凭学正大人做主!”
“二位夫子说得对!”
三人争相推让。
“吾等皆受柳大家邀请而来,岂可如此!”
“学正大人就莫要推迟了,以您的学识为这帮小家伙们出题,当属他们的荣幸。”
“对!您为静江府学正,掌管一府文气,由您出题理所当然!”
“二位夫子说得对!”
“噗呲~!”
高拂终于忍不住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四个老头是在演戏。
难得的是,这四人竟演得如此一本正经。
关键是最边上那位瘦弱的小老头,两句‘二位夫子说得对’给高拂整破防了
他脑海中尽是沙僧‘大师兄说得对’、‘二师兄说得对’、‘师傅说得对’的画面。
不正跟眼前的景象如出一辙吗?
“哼!”
邱文德冷哼一声,深邃的双眼冷漠的看向高拂。
得,被这老小子记恨上了。
高拂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既如此,那老夫便当仁不让了!”
“文正大人,理该如此”
“既是柳大家所邀,老夫倒想到了一人!”
“噢?是何人”
“易安居士李清照!”
“竟是她”
“不错!同为女子,亦均是大才!老夫甚是敬佩!”
“所以”
听到此处,高拂已经快再次憋不住了!
这老小子是来说相声的?
居然还带了个捧哏
不行!他要想办法将此事记录下来,流于后世。
谁说相声起源于鞭子朝的北京天津的?
明明起源于大宋静江府古县好不好!
他亲眼所见还能做得了假?
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
免得又被那老小子瞪,怪亏的!
“李先生工诗善文,更擅长词,尤其是那首《如梦令》!每每拜读,都觉异常精妙!
昨夜雨疏风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一首《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被缓缓念出。
“其言也哀,其情在李也”
“因此,老夫决定,今日诗会便以《如梦令》为题!”
一语出,全场鸦雀无声。
当年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一出,大宋文坛何人再敢填《如梦令》?
可以说整个大宋男儿,均被她压弯了腰。
不敢说后无来者,未来十年,怕是也见不到比得上这首词的《如梦令》出现了。
“学正,这妥当吗?”
“有何不妥?”
“李先生的昨夜雨疏风骤一出,何人还敢填《如梦令》?此题怕是有些为难这帮小家伙们了”
“比不上李先生的词是必然的,诗会以文会友,互相比较只是图个乐趣罢了,有何不可?”
“学正大人教训的是”
“况且,老夫还真希望今日能出个篇佳作呢”
邱文德如此说,众书生也不敢多言,均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如梦令》填词实际并不难,难就难在珠玉在前。
在场的都是年轻书生,自有一份书生意气在,谁也不想填的词太过不堪。
因此,皆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但也有例外,而且还是两位。
一位是高拂。
他对诗会魁首并不感兴趣,若柳若湘不是秘密教的圣女他或许还会争上一争。
如今知道对方目的不纯,他又何必争这些虚名呢?
另一位便是卢世昌了。
此时已经摊开了宣纸,奋笔疾书。
那位书生说得不错,今日诗会的题目确实早已泄了。
卢世昌所填之词,也正是他的老师邱文德提前准备的。
“快看!卢大才子居然已经动笔了!”
“写得如此快,该是得了好词!”
“倒也正常,秋闱解元,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咦?那位高衙内怎滴还在喝酒?”
“怕不是写不出来吧”
“看来还是卢大才子棋高一着啊!”
“”
看着众人的反应,四个老头皆轻抚胡须,微笑点头。
“学正大人有此高徒,当真令人羡煞!”
“是啊,竟这么快便来了灵感!”
“二位夫子说得对!”
“哈哈哈哈,三位夫子谬赞了!”
邱文德闻言哈哈大笑,眯起的双眼不露痕迹的瞥了一眼还在喝酒的高拂,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
醉月楼前的事情,他是知晓的。
这个高拂竟写出了一篇足以流芳百世的启蒙文章!
倒是正好,此子注定做了他爱徒名扬大宋的垫脚石!
须知,他可是这场诗会的评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