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人提起鱼竿一看,果然发现鱼钩上没有诱饵。
难怪她钓了一下午的鱼,都不上钩。
玉芙蓉撑着栏杆笑道:“再说了,现如今太阳已经西斜,你伞都打歪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美人抬手摸了摸玉芙蓉给她簪的花,指尖又碰了碰那朵大红色的杜鹃花,而后露出一抹苦笑。
“不过是念一汪清泉罢了。”,沈美人低低的叹了口气。
玉芙蓉瞥了眼一旁的听梅与听兰,听梅垂眸拉着听兰便下去了。
沈美人身后的念奴也跟着退下去了,亭子里只剩下了沈美人与玉芙蓉。
玉芙蓉抬眸看向亭子上方垂下的柳枝,伸手摘下一根,摘去多余的叶子,开始慢慢编织了起来:“宫里的池子难道不好么?你瞧瞧,里头种满了许多漂亮的荷花,岸边还有垂柳。”
沈美人手起鱼竿,拿了一点饵料挂在了鱼竿上:“宫里的池子再美,也只是表面看起来罢了,实则底下一团污秽,又哪里比得上我那山间清泉。”
玉芙蓉白嫩的手穿插在柳条里,头也不抬道:“那山间清泉纵有千般好,可如今这荷花不也栽在了这池子里?还能移栽出去不成?再者,若是不争取污秽里的那一点点养分,说不定哪日就如同这柳条,自水飘零。”
玉芙蓉把编织好的花环扔进了池子里,暗流涌动下,花环逐渐远去。
玉芙蓉笑道:“兴许这柳枝能顺着水漂出去见一见那山间清泉,可离了柳树,那柳枝又能活几时?亦或者是说,这水能养柳枝几时?”
沈美人沉默不语,只是盯着远去的花环,眸中一点点沉寂了下来。
玉芙蓉伸手抬起沈美人的鱼竿,道:“上鱼了,可别让鱼跑了。”
沈美人微微用力,把鱼竿上的鱼给拎了进来,看着那一尾不停挣扎的鱼,沈美人便动了恻隐之心,把鱼给放了回去。
玉芙蓉欲言又止,而后轻轻叹了一声:“若你不想伤害这些鱼儿,那饵料便不要放下去,否则,这一池子的鱼儿,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沈美人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饵料良久,是啊,这池子里并不只有一条鱼。
沈美人收起了饵料,又把空钩子扔了下去。
玉芙蓉:……
“小主,梁公公找您呢,说是皇上正在玉生烟等您。”,听梅上前道。
玉芙蓉回了句知道了,便俯身在沈美人耳畔低语了几句便回去了。
而沈美人则是坐在亭子里许久,直到水里的鱼钩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碰了碰,沈美人这才收起鱼钩。
另一边,孟祈安早就等在了玉生烟里头。
只是玉芙蓉出去了许久,还不见人回来了,孟祈安这才派人出去找。
玉芙蓉回到玉生烟的时候,孟祈安正拿着她的绣花端详着,见玉芙蓉进来了,孟祈安放下手里的绣棚,道:“去哪儿了这是?”
玉芙蓉福了福身子给孟祈安请安过后,便被孟祈安拉到了怀里。
“臣妾出去摘花了,碰着沈美人,便同沈美人聊了几句,见她钓鱼都大不会呢,好不容易钓着一条,又给放回去了。”,玉芙蓉笑着端起孟祈安的茶品了口,“皇上的茶果然是极好的。”
孟祈安哑然失笑:“油嘴滑舌,朕品的便是你的茶。”
玉芙蓉露出一个得体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朕听说你小时候曾在平阳候府救过一个人?”,孟祈安出声问到。
玉芙蓉仔细想了想,点头道:“臣妾幼年时的确救过一个人,但是皇上且放心,臣妾与他已经两清了。”
言下之意便是我跟他没有关系了。
“哦?如何两清的?”,孟祈安笑着问道。
他怎么不知道这救命之恩两清了?
玉芙蓉拽着手里的帕子道:“臣妾从他身上拿走了一块很好看的玉佩,那玉佩雕功极好,足以抵偿他的救命之恩。”
孟祈安眼睛一亮,稳住了呼吸才出声道:“那朕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戴那玉佩?”
玉芙蓉腼腆一笑:“皇上想必也知道臣妾当年救的是一位公子,若是叫旁人知道了,未免惹出风波,且玉佩的含义本就略显暧昧,当然啊,臣妾不是说故意要同那位公子有些什么,只是那位公子浑身上下也就那块玉佩值点钱了。”
孟祈安笑道:“他竟如此贫穷?”
玉芙蓉眼巴巴的点头:“是啊皇上,所以臣妾才迫不得已拿了他的玉佩,否则男男女女的,又有救命之恩,这不是要毁了臣妾清白么。”
“说的倒也对。”,孟祈安认同的点头。
玉芙蓉开玩笑道:“若是臣妾救的是皇上便好了,说不定臣妾也能像当初的杨昭仪一般,在宫里作威作福呢。”
孟祈安却撑着头看向玉芙蓉:“若朕说你当年救的便是朕呢?”
玉芙蓉脑子宕机了一下,而后便高速运转了起来:“皇上?臣妾当年救的是您?”
救命,她刚刚脑子宕机了是不是?
皇上这么明显的试探她竟然没看出来?
虽然说里头的确有皇上不对的成份在,毕竟当年那位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和皇子。
反而看起来更像是哪家不得宠偷偷溜出来的孩子。
不成想她救的竟然是皇上?
这到也难怪那块玉佩的雕功如此好,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东西,能不好么?
从前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刻也豁然开朗。
怪不得杨氏非要杀她不可。
原来杨氏知道她才是皇上真正的救命恩人,她自己不过是个冒牌货。
而当时她自己还不知道她救了皇上,那么那个时候便是杨氏杀她最好的时候。
只要她一死,那么这个秘密将没有人知道,她知道的一些细节便足以证明她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可是想到什么了?”,孟祈安见玉芙蓉沉思的模样,便知道玉芙蓉怕是想起了杨氏。
“杨氏她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一些细节的?”,玉芙蓉现在唯一疑惑的便是这个了。
她记的当时附近似乎没有人才是。
那杨氏又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