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伤口好着呢,不是叫你用力捏的啊。
玉芙蓉哀怨地看着孟祈安。
孟祈安收回手轻嗤一声:“还没好全呢,就去找别人麻烦。”
玉芙蓉垂眸微微低头:“可是,皇上,臣妾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臣妾,臣妾同她无冤无仇的。”
孟祈安也好奇这个,从前杨氏虽说性子跋扈了些,可从没动过杀人的念头,为何却非要置玉芙蓉于死地?
孟祈安一手转着手里的佛珠,另一只手搭在了玉芙蓉腰上:“一会儿叫太医再看看你的伤口。”
捏那一下应该没有裂开吧。
玉芙蓉乖巧点头应了是。
太医看过没什么问题后,玉芙蓉便回了玉生烟,孟祈安并没有去玉芙蓉那里,而是回了皇帝专门的住所清河宫。
玉芙蓉理解,现在她还不能侍寝嘛,皇上自然要去找个能侍寝的。
而回了清河宫的孟祈安换了身衣裳带了几个人,便离开了太明园。
入夜,黑色的幕布上撒满了明亮的星星,水草丰盛的太明园里知了青蛙此起彼伏地呼唤着夏天。
玉芙蓉坐在秋千上快乐地晃着,这会子是一天里最凉快的时候。
只不过蚊虫也多就是了。
而听兰则是站在一边轻轻地推着玉芙蓉,顺便感慨了几句:“小主,您怎么知道杨昭仪,杨氏,不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的?”
玉芙蓉晃着腿舒服地眯起眼睛:“啊,在行宫里的时候猜出来的,那时候杨氏泡着温泉,可绣球站在她身旁很近的地方,袖口还湿漉漉的。
再者就是池子里的花瓣,若是杨氏会水,那个池子也够她游一小圈的了,亦或者是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稍微活动一下,那么水面上的花瓣应该呈散开状态,而不是只有杨氏身边那一块是空的。”
那证明杨氏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一小块,紧紧靠着岸边的一小块。
只有不会水的人,才会害怕落入水中,所以不敢离手可以抓到的地方太远。
玉芙蓉抬头看着头顶的葡萄,笑吟吟道:“等这些葡萄成熟了,咱们便摘下来尝尝,也省得夏日炎炎无处解乏。”
听兰果然被转移了话题,高兴地抬头看向头顶的葡萄架子:“小主放心,奴婢一定给你全摘下来!”
嘿嘿,她家小主笑起来真可爱。
而另一边,刑部牢房里。
孟祈安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里的翡翠佛珠,眸中无波无澜地盯着面前被绑在行刑架上的人。
一旁的小太监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女子脆弱的闷哼声响起,伴随着鞭子上倒刺划破血肉的声音,鲜红的血液逐渐染红了鞭子。
被绑在架子上的人正是杨氏杨宁夏。
一旁的小太监还在卖力地抽着,这是孟祈安带过来的人。
杨宁夏的嘴被堵着,即便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孟祈安穿着一身玄色衣袍,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杨宁夏受鞭刑。
杨宁夏到底是没受住,晕了过去。
孟祈安也只是反应平淡的换了个手转佛珠。
很快,刑部的侍卫立马提了一桶盐水过了,兜头而下。
杨宁夏很快便被痛醒了过来,小太监正准备继续,孟祈安抬手制止。
一旁伺候着的万应当会意,立马上前拿开杨宁夏口中的布料。
“说说,朕的救命恩人是谁?”,孟祈安懒懒散散的声音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
杨宁夏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又何苦来问我?”
孟祈安不置可否,把佛珠缠回了手腕上,拿起一旁锋利的匕首打量着:“看来是不愿意说了,那么……”
“是玉芙蓉,是她!”,杨宁夏见状立马喊了出来。
话一出口,杨宁夏便颓然地靠在了行刑架上:“皇上,臣妾不求您别的,只求您放过臣妾的家人,他们,他们从没做过什么,都是因为臣妾一己私欲,都是臣妾的错。”
孟祈安眼底划过一抹了然,却并没有回杨宁夏的话,而是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是朕的救命恩人的?”
杨宁夏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虚弱又无力:“是一个月前,臣妾去逛御花园时,看见了玉芙蓉腰间的玉佩,才知道是她。”
孟祈安微微颔首,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便转身离去。
身后,是杨宁夏凄厉的呼喊声:“皇上,求…您,饶恕臣妾…的家人……”
孟祈安站在牢房门口,扭头看向最里头那处微微摇晃的烛火,不过片刻,便利落的转身走了。
里头只剩下女子沉闷又痛苦的呼吸声,以及清澈的水流落在地上的哗啦声。
回了行宫,孟祈安并没有叫人跟着,而是一个人在行宫里走着。
也不知何时,孟祈安到了玉生烟门口,听着里头传来的嬉笑声,孟祈安定定地站在宫墙外。
彼时玉芙蓉还在庭院里喂鱼,听兰坐在秋千上,听梅在后头伸手推。
玉芙蓉则是盯着水里的鲤鱼出神的厉害。
直到一旁的听梅低声唤了句,玉芙蓉这才回神:“啊?”
“小主看得这样出神,定然是想吃鱼了。”,听兰自信满满道。
她可了解她的小姐了,那眼神一看就是在脑子里把鱼的做法过了一遍。
玉芙蓉勾唇一笑:“小妮子,如此揣测主子心思,该打,听梅,给我打她!”
听梅应声,举起手便要落下,吓得听兰从秋千上一跃而下,而后丝滑地跪在地上抱着玉芙蓉的腿:“小主,呜呜呜,你怎么能叫听梅打我,你都不心疼我了,嘤嘤嘤……”
听兰话还没说完,头上便挨了听梅一下,听兰又立马从地上蹦起来,龇牙咧嘴道:“你真打啊!不行,得让我也打回来。”
听梅开始躲躲闪闪,听兰踊跃进击,誓要报仇,两人围着玉芙蓉打打闹闹,玉芙蓉则是咬了咬牙。
是酸菜鱼好呢还是烤鱼好呢?
孟祈安站在院子外头听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只是走到一半,孟祈安又折返了回来。
待孟祈安踏入玉生烟的时候,玉芙蓉手里正抓着一条肥硕的鲤鱼。
见孟祈安进来了,玉芙蓉手里一下子便失了力道,那尾鲤鱼尾巴一甩,便挣扎回了池子里。
玉芙蓉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鱼……没了。
看着玉芙蓉满脸呆滞,头发微乱的模样,孟祈安突然便笑出了声。
玉芙蓉这会子心里呕得都快哭出来了。
她好不容易抓到的鱼啊。
“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欺负了你。”,孟祈安接过听梅手里的帕子,柔声道,“你若是想吃,便叫御膳房去做就是了,何须自己动手?”
玉芙蓉委委屈屈地靠在孟祈安怀里,尾音里带着几分哭腔:“可是臣妾就想吃自己抓的嘛。”
孟祈安哑然失笑,抬手揉了揉玉芙蓉的脑袋:“那你再抓起来?”
“不要。”,玉芙蓉声音闷闷的,“臣妾又不想吃了。”
“矫情。”,孟祈安评价道。
玉芙蓉轻哼了声没说话。
孟祈安回抱住玉芙蓉,下巴压在了玉芙蓉头顶,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拥抱了好一会儿。
孟祈安才低声道:“朕记得你叫芙蓉,可有闺名?”
玉芙蓉靠在孟祈安肩头,看向不远处的花草,略不满道:“皇上,臣妾的闺名您又不是不知道。”
“蓉蓉?”,孟祈安略显变扭的出声。
他若是不知道其中缘由也就罢了,可偏偏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名字总有一种在叫她弟弟的感觉。
“皇上怎么问起这个来了?”,玉芙蓉好奇地扭头看向孟祈安……的下巴。
孟祈安揽着玉芙蓉坐在了一旁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蓉蓉。”
哎呀,其实叫多了就顺口了。
直到玉芙蓉沉沉睡去,孟祈安这才抱起玉芙蓉去了寝殿里头,安置好玉芙蓉后,孟祈安便出去了。
这会子已经是属于深夜的范畴了,宫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除了巡逻的侍卫,以及知了青蛙和蚊子。
孟祈安漫无目的地走在行宫里,身后也没带人,只是一个人走在黑沉沉的夜色里。
找了个凉亭坐下,孟祈安看着路上的灯烛,垂眸盯着黑绰绰的荷花影子,沉默地坐了许久,才回了……玉生烟。
玉芙蓉睡觉的姿势很标准,可有时候会睡得不老实,孟祈安沐浴更衣过后便躺在了玉芙蓉身侧。
听着玉芙蓉平缓的呼吸声,孟祈安把人拉进了怀里。
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传来,孟祈安飘忽的心忽而便定了下来。
她是朕的救命恩人,朕应该对她好些的。
孟祈安临睡前脑子里划过这么一个想法。
翌日一早,玉芙蓉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人已经不在了。
因为是在行宫里,皇后并没有要求每日都去请安,只是隔个五日去一次也就罢了。
今日不用请安,于是玉芙蓉又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用早膳。
听梅扶着玉芙蓉起身给她更衣梳妆,听兰正在摆膳。
主仆仨正忙着,传话的小太监便说万应当带着圣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