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悠站在林府门口上下打量一番,恰有一阵风来,扬起她双垂髻上系着的红色发带,吹过长长羽睫下那秋池般的杏子眼。
她问道,“御史大夫?是什么狗官?”
“什么?”林柔父亲林文清听罢,一口气没上来,堵在胸口隐隐作痛,御史大夫都没听过的,怕是家中无人做官,于是语气更加的不客气起来。
“我乃从三品官员,林文清。负责检察百官。你出言不逊,老夫不跟你计较,若是再放肆,定叫人赏你板子!”
“真厉害的官呢。”孟子悠冷哼道,“赏吧。谁敢碰我一个手指头,尽管试试。”
“老夫给过你机会逃跑了,若不是看你是女子,我定不会跟你说这么多,直接上手了。”
林文清冷哼了一声,瞪了瞪那双有些昏花的眼睛。
两个拿着棍棒的小厮便从身后走出。
他得意道,“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如此猖獗,死里打,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孟子悠端庄的站着,杏子眼映出水色。
眼看小厮高高举起的板子即将落下。
身后的丫鬟站出厉声道,“我们小姐是当朝宰相之女,孟子悠。”
顿时,仿佛时间静止了。
板子停在空中,两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回头看看林文清,“老爷…还打吗?”
只是他们回头的那一刹。
林文清已然跪在门口,“微臣不知孟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孟子悠微微仰头,慢悠悠道,“何必制止呢,若这板子挨到我一下,林府便能夷为平地了。”
她撇一眼跪着的林文清,问道,
“比我父亲低的官,我都没听说过。你有何异议?”
林文清头摇得像拨浪鼓。
孟子悠道,“我父亲不喜奢华,我亦是,不过是低调出个门,竟轮得到你这种人说三道四。”
林文清咽了口口水,差点一板子下去家就没了,“没有没有,微臣有眼不识泰山,口不择言,还望小姐恕罪。只是微臣不知小姐大驾林府有何贵干。”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叫你家林柔出来。”孟子悠道。
林文清不知林柔背着他做的事,又喜笑颜开问道,“原来孟小姐与我家柔儿是朋友啊,快快请进。”
“谁跟她朋友?”孟子悠眸子中燃起火苗,“你女儿成日里说三道四,乱嚼舌根,定是你这父亲所教,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今日必好好教育教育她。”
林柔听到动静匆匆从后院赶来,只见自己父亲跪在一旁,面前的孟子悠穿的如此素净,可高官子女与生俱来的气势丝毫不减。
她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明明把脏水泼给林晚了,怎么成了回旋镖,让孟子悠找来了。
“臣女参见孟小姐…”
孟子悠一点头,身后的丫鬟利索的上去给了林柔一巴掌。
白皙的脸蛋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林柔,那日你胡说八道,害得我在六王府颜面尽失。”
林柔一怔,“孟小姐,臣女所言句句属实啊!”
“属实?”孟子悠沉声道,“你说林晚面目可憎,不堪入目,你是瞎了?”
林柔,“……”
林柔说不出话来,孟子悠的丫头上去又给了一巴掌。
“你说她擅自勾引九王,可有证据?分明她与九王从未见过。”
林柔,“……”
啪的巴掌声再次响起。
“你说她在六王府无人过问,不受疼爱,可我那日去的时候六王赵政安字字维护她林晚。”
丫头刚要落下手掌,林柔捂着一边流血的嘴角道,“小姐,小姐,但她在背后说您坏话是真的,是臣女亲耳听到的啊!”
“你当所有人跟你一样笨如猪?”
孟子悠满心愤懑难以消除,“此番来林府前我已打听过了,京中无人知晓林晚这个人,她连林府都没出过,也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人。倒是你林柔成日里穿梭在京城中吃喝玩乐,知道的不少。背后也说了我不少乐子吧,不然那日来府上,怎说的句句真切?定是平日里说惯了的话!”
林柔心虚起来,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讷讷道,“可,九皇子,九皇子求娶是真,孟小姐也不在意她吗?”
听到这个孟子悠更来气,嗔怒道,“你背后议论我就罢了,九皇子是你配议论的?且不说她没见过九王,如今还已嫁了人,我还有何可在意的?你竟还敢提九皇子。”
“青玉,打烂她的嘴!”
“是。”
林文清见状扑到林柔到身上,以自己的身体护着林柔,哀求道,“孟小姐,是微臣教导无方,臣女年幼,不懂世事,你莫要与她计较,要罚便罚我吧。”
孟子悠不由失笑,“都能出嫁当妈的年纪了,还年幼?”
孟子悠若无其事扬起下巴,“青玉,他要护着,便两人一起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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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中其乐融融,小翠小红在一旁伺候林晚穿衣。
林晚的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两人,一个俏皮的想法冒了出来,
“小翠,帮我寻一身马场仆妇的衣裳。听闻王爷这几日在马场练骑射,明日我便偷偷溜进去,给王爷个惊喜。”
“还是小姐的想法多。”小翠青涩一笑,“王爷见了必定欢喜。”
“对了小姐,听闻孟子悠小姐今日去了林府,在门口掌箍了老爷和林柔。他俩的脸都肿成两个头那么大了,孟小姐也依旧没有让停手,离远了看,还以为林府门口被人供奉了俩猪头。”
“当真?”林晚歪头笑着,“以孟小姐的家世,他俩也只能生吞了这哑巴亏。”
“一会准备好马场的衣服,给你和小红各赏二十两银子,明天再给你们放一天假,当做庆祝吧。”
“多谢小姐!”
江丹凝得知小红传回来的消息,知道铲除林晚的机会终于来了。
想私自进马场狐媚王爷?门都没有。
江丹凝勾勾唇,看我这次把你揪出来后,挂城墙上抽打三天三夜。
江丹凝气宇轩昂犹如将军打仗般在院子里吆喝道,“来人,尤其是能打的,跟我走!”
丫头提醒道,“小主,此事贸然前去不太好吧。是否需要支会福晋一声。”
江丹凝推开她,“真是蠢笨。没看出来谢婉卿那废物和林晚这狐媚子是一伙的?等支会了她,到嘴的鸭子都飞了。随我立即前去就是,王爷说不定还得夸我一句有勇有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