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吗？”林晚微微歪头。“是不满。那爹爹也要给我虚假的二十板子吗？”
林文清显然没有意识到懦弱的林晚会揭穿他，一时间无地自容，结结巴巴的，
“你、你、你……不孝！我没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女儿。林柔自小在我跟前乖巧伶俐，我有她给我养老就够了。”
十八年里林晚那些想说的，却藏在心底的委屈，今日由她林晚晚全部道出。
她铮铮道，“女儿不满的何止这一件事。母亲去世后，父亲何时去看过，哥哥死在战场，父亲连尸首都不曾去寻。女儿何曾想有你这样的爹？今日之事你要罚便罚，不罚，我就走了。”林晚斜视一眼，“自重！”
林晚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风是如此清爽，路是如此开阔。
朝前走吧，她对自己说。
林文清并未做出什么特殊的政绩，林晚的回忆中也并没有见过六皇子和九皇子二人，这赐婚圣旨来的让她摸不清头脑，唯有见到，才知道原因了。
已决心走这条路，哪怕王爷是个十恶不赦的丑八怪，她也得哭着走完。
是对婚姻的爱与责任吗？
不。
是弱小让人反抗，
贫穷逼人奋斗。
替林晚活下去，但绝不是吃不饱穿不暖任人欺压的活下去。
小翠问道，“小姐就这么放过林柔了吗？”
“死了太便宜她，活着才能受尽痛苦，且等着就是了。”
不知走了多久，小翠来报，“二小姐，周公子来了。”
林晚掀起马车的帘子，那个曾经约定私奔的少年出现在眼前。
可于现在的林晚来说，并没有感情。
他哑着嗓子，痛苦问道，“晚晚，没有你我怎么活？”
林晚闻言放下帘子不再看他，“林晚多谢周公子曾经的照顾，但事与愿违，你我无法改变。今日臣女大喜，公子若不是来祝福的，还请公子让出一条路，让臣女过去。”
两人不再说话，只有微弱的抽噎声传入林晚耳朵，片刻后马车才动了起来。
小翠问道，“二小姐…刚才周公子哭的很是伤心，若寻了短见怎么办。”
“小翠，没有我他也会照样活的好好的。男人的海誓山盟，这些要死要活的话最不可信，你看他舍得死吗。”
林晚晚自小懂得一个道理：
世界上不缺好看的女子，缺的是有话语权的女子。情情爱爱不会永恒，只有权力在谁手中，谁说的话才好使。
这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因为林晚到王府门前时，发现今日要过门的，除了她，还有一位年纪轻轻的李氏。
王府的大门很是气派，两尊石狮子矗立在门的两侧，光是这侧门都比林府要大个十倍。
夜已深。
却十分安静。
小翠进来通报，“小姐，王爷在李氏那歇下了。”
林晚长舒一口气，干脆一把撩起来盖头。
小翠打趣道，“辛苦小姐了。小姐可知九皇子有京中第一美男之称，若小姐嫁的是九皇子不是六皇子就好了……”
林晚低头看看华丽的喜服，还有桌上的喜酒。为了遮盖脸上的伤，脸上还戴着面纱。
“都是一样的臭男人罢了。算了，不来就不来，我自己喝个痛快，庆祝我…林晚重获新生。”
她亦是心疼曾经的林晚的，又不忍怪她怎如此不争气，熬了十八年为个男人就死了。心口闷的如同压了块大石头，于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不知不觉中多喝了几杯，醉意渐浓。
自言自语道，“六皇子真是丑陋不堪吗…？虽说脸不重要，可多少也会有点点在意。毕竟吃饭会影响自己的饭量，亲热会影响自己的演技。”
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安慰自己道，“算了，我不是肤浅的人。大不了等我有钱了找十个俊美男子来伺候我，哈哈哈！”
此时。
一阵风随着寝殿的大门吹入。
晚风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林晚用力揉揉眼眶，模糊的看向他。
这人身姿挺拔，宛如苍松立于云端，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一种威严。
剑眉星目，五官更是精致的没有一点瑕疵。
林晚抬手指着他，晃晃悠悠道，“哟，帅哥来啦。”
六皇子赵政安呆立在原地，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开场白，觉得眼前一幕甚是滑稽。
以为从不近女色的九皇子指名道姓要求娶的女人会是神人，没想到是神经。
“你就是林府送来的二小姐？这般没有规矩。”
林晚细细端详了一番，他的面容轮廓如刀削般分明，干净利落，嘴唇轻抿时，整张脸看起来都是清冷淡漠。
打量完，林晚又低头嘿嘿傻笑了一下，拍着他坚实的肩膀，“那我走？”
赵政安被问的一时不知所措，往哪走，来都来了，皇上的赐婚是说走就走的？
林晚见他没反应，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扯着他坐在自己身旁。
她拍拍他一边的肩膀，
“好好好，什么规矩？你来给我说说。”
赵政安端坐面无表情，“在王府自然是我的话就是规矩。”
“那我问你！”
赵政安皱眉细听，准备要给她讲讲如何伺候夫婿，如何三从四德。
林晚打了个嗝，醉意已经让她直不起来身子，索性趴在桌子接着说。
“你这个王府啊，一天吃几顿，每顿有几个菜？每月给多少银子？林晚在这里，人身安全有没有保障？还有啊……这里还会有人欺负林晚吗？”
赵政安愣住，这都什么跟什么？
新婚之夜说这些，这是来做妾还是来当丫鬟的。
赵政安冷冷问道，“我且问你，九皇子为何求娶你？”
林晚声音没了，已然醉倒在桌前。
赵政安沉默不语，似笑非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确实是不受宠的皇子，没有选择的权利，娶的自然都是没人要的、挑剩下的。
哪怕是面前这样脑子不好的，他也没办法拒绝。
他快步上前，将林晚一把拎起，跟拎只小猫小狗一样轻松。
又不费力往床上一扔，想着这也算是一个新婚之夜人夫尽到责任了。
看着林晚隔着面纱的容颜，他想伸手揭开，却又停在半空。
算了，如此蠢笨痴傻的女子，碰一根指头都觉得多余。
他是不会再来见她第二面的，更别提宠爱，怕是这辈子都不想沾染一下。
当个吉祥物养在府上得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