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铛铛铛……
木鱼发出的声响是这寺庙之中为数不多的声音,张清没敢打扰。
许久之后,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老和尚转过头来,“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张清悄悄后退几步,“不知前辈指引晚辈来此所为何事。”
灵隐老和尚面带笑容,“可还记得我们当初见面?”
“自然不会忘记,前辈与我分享了一碗粥,只是没想到,前辈实力通天。”张清恭敬说道,心中猜测万分。
“前辈安排十八位弟子来阻我,就是因为那一碗粥?”
老和尚摇摇头,呵呵笑了笑,“一碗粥,几枚果子,因果了却,老僧我怎么可能平添因果?”
“那是为何?”
“因果,当初,我和你说我的寺庙不会背弃我,就算是放逐,也是我将寺庙逐出,但是现在,我好像说错了话。”
老和尚看着张清,“大悲寺,将我逐出寺庙,如今信仰斗战佛。”
“这便是因果,如果不了却,便会成为我心头魔念,因此,我们之间有一劫相连。”
“前辈这是要杀了我?”张清眼神微眯。
“非也,你活着来到了这里,这份因果就再也与你无关了,要是我杀了你,只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因果,我或许会因此入魔。”
“你活了下来,这份因果我就必须自己了却,你若是死了,这份因果自然就消失了。”
老秃驴!张清心中暗骂一声,却看到灵隐老和尚看了过来,“他心通,我还是有资格掌握的。”
“前辈英明,智慧高远。”
“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我以后是一定会成佛的,所以为了念头通达,你就算活下来了,也沾染上了另一重因果。”老和尚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们之间的因果与你无关了,但是老僧那十八位弟子,会在未来找到你。”
张清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十八个和尚,修的是过去身?”
老和尚摇摇头,“三大金身不可同修,这是至理,他们是现世金身。”
“那为何……可以转世重修?”
老和尚看着张清,“当初施主和老僧说过有一个和尚,不远万里越过沙漠,经历重重磨难,相隔数百年去礼佛?”
“我老僧猜测,那个秃驴本应该是个死人。”
张清懂了,三大金身不可同修,但是却可以利用某些法器或者神通,借用另外两种金身的力量么?
只是,让现世金身的佛修轮回重生,这得是什么样的法器?
“不是神通,也不是法器。”灵隐老和尚看透了张清心中所想。
“这里是大悲寺,不是老僧被逐出之后自己建立的大悲寺。”
张清没来由地心中一阵惊悚,“既然前辈已经被逐出……那……”
他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测。
“你想的没错,他们将老僧逐出寺庙,投奔了斗战佛,于是,我把他们都杀光了,那十八弟子,是仅有的支持老僧的。”
曾经的大悲寺有多少人?张清不知道,但是有灵隐这样的强大佛修存在的寺庙,大悲寺绝对非同小可,人数也许不多,但绝对都是强者。
“没有在外苦修的弟子?”张清好奇问道,他还记得降龙他们的修行方式。
灵隐也沉默在了原地,“看来,老僧还需要出去走一趟。”
这老和尚真的没有入魔吗?张清思考着,却并没有在内心暴露这样的想法。
他踌躇地提出告辞,“既然前辈要出远门,那晚辈就先告辞。”
灵隐老和尚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既然老僧要出远门了,这大悲寺无人看门也不合适,外面风沙大,我怕等我回来的时候,大悲寺已经没了。”
说完,看向张清,“施主替老僧在此地看门一些时日如何?”
“我……没意见。”张清咬着牙说道。
老和尚满意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这大悲寺便交给施主了,这里没有什么宝贝,但这些东西还算有用。”
满是褶皱的手掌伸出,指了指大殿之内的金色佛像,“大悲寺多年来信仰我佛,虽然在不久前投奔了斗战佛,损失了大量信仰,但这金身,还是留了些力量的。”
“除此之外,便是我身下这蒲团,曾经,只有大悲寺的住持才有资格坐在上面,对施主应该有些帮助。”
“最后,就是西面的那口铜钟了,要记得每天晨暮敲动。”
“寺庙蕴育信仰,寺庙没人了不可怕,但若是寺庙被遗忘了,老僧之后恐怕就要为大悲寺超度了。”
“施主想来是不懂我佛经文的,这倒是有些麻烦……”
片刻后,张清面前出现了大量的佛经,“这是我大悲寺的部分佛经,施主就算不懂,但照着朗诵想来不成问题。”
老和尚消失了,消失在了这破败的寺庙之中,张清犹豫了许久才叹息一声,他感觉自己跑不掉。
他看着那蒲团以及蒲团面前的木鱼、木槌,然后直接坐在了那蒲团之上,没有任何反应,这蒲团就像是路边的野草编织而成,和舒适不搭边。
还有那金色佛像,半个脑袋都没了,身上大范围的金漆脱落,活脱脱的一副无人供奉模样。
随后,张清又去看了看西边的那口铜钟,也是缺口无数,他都怀疑响不了几天就会支离破碎。
“没有一件东西像是灵物啊。”
破败的寺庙,除了大殿之中堆积的经文,再也没有丁点价值。
百无聊赖,张清变成了这座大悲寺的守门人,为了防止老和尚隐藏了什么东西,张清直接将自身体内的力量变成了‘修缘。
坐在蒲团上,朗诵着佛经,时候到了就去撞撞钟,数日过去,没有任何变化。
一个月过去,坐在蒲团上的张清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他放弃了寻找机缘的想法,也不诵经了,西面那口残破铜钟,也是有空闲想起来的时候一道法术飞去,让天空中响彻几道钟声。
这一天,张清觉得大悲寺的天空,那些清风似乎急促了些。
来到大殿上方,踩踏着金黄的瓦片,张清脸色难看。
老和尚果然说的没错,外面风沙大了些。
漆黑如同巨龙咆哮的无边沙暴,正在缓慢地朝着大悲寺而来,整个寺庙的四面八方,不知何时已经昏暗浑浊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