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觉得，你自己该死吗？”
白早早似笑非笑，小脸冷冰冰的，看不出什么态度。
吴重阳没看她，摇头说道：“现在说再多都没用了，因果报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果，我自然也该承受自己的选择带来的后果。”
“这是天道，经此一事，我不愿也不想，与天道背道而驰。”
“来吧，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自从见过了白早早，逃避了三年的吴重阳，反而能坦然面对自己。
错了就是错了。
不管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
天道？
这世界哪有那么多道，不过都是庸人自扰而已。
白早早勾唇，轻轻一笑，“师兄，除了死，你就没有想做的事吗？”
吴重阳皱眉，“我能做什么？”
“当然是改变现在玄门那些肮脏的风气，成就一个全新的玄门大道。”
白早早目光远眺，不知看向哪里，“其实复仇并不是道士哥哥真正想做的事，他一直想改变玄门越来越浑浊的风气，重建一个充满灵气的世界。”
“他想重现玄门过去的光辉。”
“可是，他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白早早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瓷白小脸上隐隐约约露出一丝悲伤。
她其实最不愿意帮道士哥哥报仇。
复仇是道士哥哥生存在这世上唯一的支撑。
一旦报仇成功，他就再也没有理由孤寡一人活着了。
死亡将是他唯一的选择。
“未来他想干什么？”
吴重阳拧眉，隐约猜到了白早早接下来的计划。
可他真有能力做好这一切吗？
他半生平庸，没有主见，也不像未来那么有天赋，这样普通的他，真的可以继承未来的志向，将他的愿望发扬光大？
他没有那个自信。
“放心吧，道士哥哥从来没怪过你。”
白早早淡淡道：“他说他理解你，你当年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不敢忤逆自己的师父，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他是你，不一定有你做得好。”
“所以，不用自责了，有那功夫，还不如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好。”
“师兄，我和道士哥哥打算把万仪堂再修建起来，但你也知道，我没有那个时间经营一间道观。”
“纵观整个玄门，道士哥哥唯一还能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你愿意代替我们俩行使这样的权利吗？”
吴重阳表情愣怔，不可置信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做万仪堂的掌门？”
白早早耸肩，“对啊，有什么不可以吗？”
“可我……”
“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那未来呢？”
吴重阳艰难地问道:“他真的回不来了？”
白早早摇头，“他永远都回不来了，他的心已经死了，不管是死是活，他都没办法成为玄门之光。”
“可我资质平庸……”
吴重阳还是不太自信。
白早早:“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我的玄术本来就是道士哥哥教的，他以前就想教你，只是你那是思想准备没做好，就算交给你，你也没有心好好学。”
“现在我是你师叔，教你玄术本来就是一个长辈该做的事。”
“未来他……我……”
听了白早早一席话，吴重阳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年对好友的背弃，让他这三年脱离了自己的门派，一直在外游荡，以此惩罚自己。
可他没想到，好友竟然从来未曾记恨自己。
这让他羞愧至极。
可白早早还是那副洒脱的模样，并没有因此就看不起他。
这丫头年纪虽小，倒有一点未来当年的影子。
她才是最好的传承人。
“好吧，我愿意成为你们的执行人。”
吴重阳重重点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未来带一句话，万仪堂是他的家，我吴重阳没那么小人，我不会霸占他的家，只是暂时帮他看管一下，万仪堂的发扬光大还是需要他自己回来执行，我有我自己的理想，可没有那个心力帮他做这件事。”
病院神秘缥缈，至今不知下落，我可没有那个能力帮你带话。
白早早苦笑一声，“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帮你带到的。”
“那就好。”
吴重阳松了口气，“希望未来以后还能有机会回来看看万仪堂重生的模样。”
“嗯，希望吧。”
白早早通红的眼眶看向无边的夜空。
道士哥哥真的还愿意回来吗？
此时，大洋彼岸的另一端。
阳光普照大地。
一栋纯白色建筑的楼顶。
一个穿着血红道袍的年轻身影，披散着头发，一脸恣意张狂，绝望无助的表情站在楼顶上。
“来啊，杀了我吧！”
年轻的玄门道士，哪怕疯疯癫癫的样子，依旧英俊到让人挪不开眼。
“唉，八号怎么又自杀了，一天自杀八百回，死又死不了，白白浪费病院的资源。”
一群穿着条纹病服的病人，三三两两围在楼下，对着疯子道士指指点点。
“你们猜他这次复活需要几天？”
“一天吧，毕竟以前他被刀捅了心脏，也只是修养了一个星期。”
“我赌两天，你们谁跟我赌，就赌一个星期的小饼干，外加裸奔十次。”
“切，谁要跟你赌，赌神你个死骗子，在外面骗钱还不够，跑来这地方还骗，你信不信我去跟小太阳告状？”
“哎呀，别别别，我不赌还不行嘛，你们别跟小太阳说，就当我求你们了。”
“小太阳，可是，小太阳已经没了啊！”
“呜呜呜，我们的小太阳已经没了啊！”
人群瞬间乱作一团。
哭的，闹的，打滚的，打自己加打人的，疯疯癫癫，不亦乐乎。
“行了！别号丧了！早早好不容易逃出这里，你们难道还想让她回来！”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怒喝一声，立刻让整个人群安静了下来。
赌神小心翼翼搓手，“战神，你别凶他们啊，我们不是发神经，就是有点想她了。”
“想她也不许哭，万一让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你们难道都想让早早受病院的牵制吗？”
战神一句话刚说完。
咚的一声巨响。
鲜血铺满了白色的地面，像一朵诡异盛开的花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