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和巡查使的大战将半个平山县摧毁,恐怖的力量甚至影响到了天气。
轰!
咔嚓!
刹那间乌云盖顶,电闪雷鸣,继而大雨瓢泼,积流成河。
惨白的电光撕裂黑暗,照到徐志远苍老的脸上。
“天崩地裂,江洋翻覆,都是蝼蚁般的人呐。”
徐志远看着远处闪烁的蓝光和翻滚的黑烟,脸色阴沉到可怕。
“妖魔遍地,邪祟横行,人类只是被圈养的牲畜。每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我都会感谢老天爷又让我多活了一天。让我躲开了妖魔邪祟的袭杀,让我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徐志远转过身,看向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所以你就把平山县卖给了清鬼教?”
阴冷的声音中压抑着杀机,如果不是两家的关系,宋思根本不会跟他废话。
徐柳和清鬼教勾结,为清鬼教提供入城的便利和居住地。身为平山县县令,身为徐柳的父亲,徐志远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我知道你迟早会怀疑,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徐柳呢?他还活着吗?”
“他正在前面等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父亲更加果断。”
徐志远满脸颓然,半晌后才终于开口,“抓紧时间吧,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堙蚀君、清鬼教、张家,这三方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怜香是什么身份?法器是什么东西?还有那远在镜都的涂山世家……”
宋思看着徐志远,“真的是妖魔吗?”
“你知道的还不少。”
徐志远看向宋思,表情似在夸赞,似在感叹,“荆国共有九大一流世家,其中公认最强的是涂山世家,也是现在的皇族。涂山世家坐镇黔中道,主要成员都集中在镜都,极少外出。”
“涂山世家之后就是苏家和熊家,分别掌控京畿道和都畿道。苏家家主为荆国国师,熊家家主为护国公,双方实力相当,仅次于涂山世家。”
“再往下就是圣天南道的虎家、圣天北道的黄家、云山南道的鹿家、梦山北道的驴家。与清鬼教巡查使战斗的怜香,便来自九大一流世家中的鹿家。”
“以上是荆国九大世家之中的七个,涂山世家最强,苏家和熊家其次,虎家、黄家、鹿家、驴家不分伯仲。这个排名已经持续近千年,所有妄图挑战的人都失败了。七大世家坐镇十二道中的七道,除了日常消耗,诸多百姓也算安居乐业。”
“最后两个一流世家的位置一直都没有定下,数个世家相互争斗,死伤无数。其中最强的竞争者是喵家和汪家,因为大规模与人类通婚,导致分支无数,淮南道境内几乎每个州府都有他们的踪迹。”
“日常消耗?什么意思?”
宋思精准抓住了徐志远话语中的关键信息,他有种预感,所谓的日常消耗,恐怕就是人类。
“你猜的没错,世家的日常消耗品,就是我们人类。”
徐志远看到了宋思目光中的凝重,忍不住叹了口气,“世家以血脉之力震慑诸邪,血脉就是世家的根本。每个世家子弟出生前,都要进行大规模的血祭,以此来纯化自身血脉。修为达到临界点后,每次突破也都要血祭进行辅助。”
“少则数千,多则上万,实力越强,需要的祭品就越多。世家虽然在保护人类免受邪祟的袭杀,但他们杀害人类的数量,却远超邪祟几千倍几万倍。”
“……”
宋思默然无语,他突然想起五十年前的丰水县,几十万人被屠杀殆尽,凶手真的是邪祟吗?
“我不知道张家来平山县的目的,但想来应该和血祭有关。鹿家那边我曾前去拜访,但被拦在了外面。清鬼教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一块法器残片。”
“法器是什么?”
听到徐志远的话,宋思再次问道。
“法器是蕴含法的器具,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法器只能以世家血脉进行激活,血脉越强,法器能够发挥的力量越大。”
“只能以世家血脉激活?”
宋思双眼眯起,巡查使来到平山县的目的就是他手中的断剑残片,那是法器藏锋的一部分,是让鹿家怜香都感到棘手的宝物。
如果徐志远所言非虚,半人半邪祟的巡查使为什么能够使用法器?
自己身为人类,为什么也能凭借血液和法器残片产生微弱联系?
“巡查使有非常稀薄的世家血脉,虽然无法妖魔化,用来激活法器却是足够了。况且……”
徐志远脸上挤出一点难看的笑容,伴随着的惨白的电光将周围照亮,像极了山野传说中专吃小孩的恶鬼,“如果没有世家血脉,又凭什么和世家对抗?”
“……”
宋思再次沉默,心情却如狂风暴雨般难以平静。
就算半人半邪祟的怪物也没办法对抗世家吗?到头来还得借助世家的力量。
“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我是什么身份?呵呵。”
徐志远苦笑一声,抬头看向窗外。
蓝色的光芒依旧在闪烁,黑色的浓烟依旧在翻滚。但相比于半柱香前,已经弱了七八成还要多。
怜香和巡查使的战斗快要结束了,只是不知道谁胜谁负,平山县几十万百姓的命运又将走向何处。
“清鬼教的巡查使名叫徐守业,是我早已‘死去’的爹。”
轰!
咔嚓!
惨白的电光由远而来,沉闷的雷声猛地炸开。
徐志远满脸凄然,像山石洪流下的野草,又像狂风暴雨中的飞鸟。绝望,无助,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命运的方向。
半晌之后,徐志远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到桌子上。
“这块玉佩是我年幼求学时一位长辈所赠,拿着它去丹阳书院,可以直接拜入其门下。”
徐志远看着宋思,老脸上浮现出祈求之色,“我与你爹乃是至交,从小看着你长大。希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个体面,让我以平山县令的身份死去,而不是清鬼教巡查使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