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月以为会是脱个衣服下个催情香什么的。
可没能料到她会说出这些话来。
这张口即来的本事,实在叫人自愧不如。
也算意外之喜了。
卓明月看向身旁的云程。
“还不进去吗?”
再不进去,恐怕要听得更多,更刺耳了。
云程如一桩石柱怔在原地,双脚焊住了似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这道门,似乎不推开,就不必面对了。
卓明月调侃说:“你不会以为,她是为了你,才去勾引摄政王的吧?”
她生怕他糊涂到了这地步,那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云程嗓音晦涩。
“你早就知道她是这种人?”
“哪种人?”卓明月淡淡说,“我倒是觉得,连孩子都害,比欺骗你情谊更可恶吧。”
连一个三岁女童都不放过,能是什么好人,他却不在意她到底是人是鬼,只在意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他只要一颗真心。
那她就把这颗心剖出来给他瞧清楚,看看里头到底有几分经得起搓磨的爱意。
云程终于推门而入。
高蕊姬只知身后来人,没意识到是谁,只当是摄政王身边的下人。
她杨柳依依的瘫坐在地上如泣如诉。
“民女只是情难自抑,这也算有错吗!”
宴清风看见卓明月和云程过来了,他这儿却还在处理污糟事,语气越发不耐。
“谁向你透露的本王在此处,或者是谁派你来的,说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分明他过来的一路上人烟稀少,不该被人看到他来了降雪轩才是。
而这个女人,显然有备而来,应当是有人出卖了他的行踪。
高蕊姬慌乱之后,大声道:“是,是云将军的表妹,她叫我过来的!”
宴清风抬起眼帘,深邃的目光看向卓明月。
这话,他倒是信的。
卓明月嘲弄道:“我告诉你摄政王在这儿,我让你投怀送抱来了吗?是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说的这些不知廉耻的话?”
听到她的声音,高蕊回头,本是想狡辩几句的。
可猝不及防地对上云程骇人的目光,她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那些话给云程听去了。
瘫软在地后,她又迅速稳了神绪,跪爬着到云程脚边来。
“我是中了计啊!这件事并非出自我本意,你要相信我啊!”
宴清风蹙起眉。
“云程你来说,这女人是谁?”
方才他就问过了,这女人左扯右扯,就不说自己是谁。
而眼下这局面,说明这女人跟云程关系匪浅。
云程死死盯着抓着他锦袍哭诉的女子,目光里已无半点温情。
这一刻,当真是比听到姜柳去跪宫门,更叫他羞耻难堪。
他不顾一切袒护着的,到底是个什么女人啊?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向摄政王道:“这女人是江南名妓,我带回来消遣的,冒犯了摄政王,是我的过失。”
高蕊姬难以置信又无助地看着他,泪珠自眼眶里不断地淌落下来,滴在地上。
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提妓这个字眼的。
他也知道,她在江南之时,虽然赔笑又卖艺,却没有在床上侍奉过男人的。
“江南名妓”这四个字,到底是把跟她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的。
宴清风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淡淡道:“带个妓女来青菱的出阁宴,你是上次的板子挨轻了,记不住教训。罢了,你带来的人,自己处置。”
他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云程走了两步,见高蕊姬仍坐在地上没跟上来,冷声道:“还要赖在这继续犯贱?”
他从未这种口气待她,高蕊姬却不敢再哭唧唧的诉委屈,只能抹了把眼泪,赶紧起身跟上去。
卓明月也要走,宴清风淡淡道:“云程的表妹,你留下来解释几句。”
她便停步,反手关上了门,走到宴清风面前。
“我的确不经意的让高蕊姬知道了你在这的事,但我没想到她对你这样情难自抑。”
宴清风笑出声。
“不经意?没想到?”
傻子才信她这种鬼话。
卓明月低垂着眼,面不改色,“是的。”
宴清风道:“若我就此着了她的道,就在这同她风花雪月了,甚至与她坠入爱河,你该如何?”
卓明月顺其自然的说:
“那便恭喜摄政王得一称心如意的美人。”
“好,甚好。”
宴清风走到她面前,咫尺之遥,他倾身凑到她脸畔。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生气?”
卓明月坦然说:“我送美人给你,你生什么气?”
正常男人都会欢喜的,而不是生气。
宴清风给她气笑了。
“我是缺女人,缺个妓女暖床,劳烦你给我送来,我还得谢谢你了?”
她微微偏头,细腻皓白的雪颈青筋可见。
“倒也不必谢,这个若是瞧不上,下次我再另外物色。”
宴清风看着她嫣红的朱唇,喉间滚动,吞咽了下,喘息变得粗重起来。
他指尖挑起她下颔。
“不必如此麻烦了,就你吧。”
卓明月心头一紧。
他眼中隐忍的暗涌,叫她瞬间回想起了过去那些潋滟悱恻的夜,他向来是欲望很强的。而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能看懂他想要什么。
她寻借口,“孩子在外头等我。”
“丢不了,我派人跟着的。”
宴清风再靠近一些,只要再动一下,他的唇随时会触到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灼着她耳畔,很痒,痒得过分了。
他继续向她逼近,她一步步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她后背抵在了门上,只能伸手推他,却被他握住了手指。
“你又利用我,”宴清风嗓音沙哑,“你知不知道给人希望又落空,这有多残忍?”
他在这等待的短短半柱香里,心思雀跃的无法比拟。
他以为,真的等到头了,她的主动约见,总归是一些靠近他的意思。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只是利用罢了。
卓明月别过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轻轻说了声“谢谢”。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胡作非为,你也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就一定会在降雪轩里等。”
宴清风顿了顿,道:“我们纠缠下去吧,等你遇到想共度一生的人了,我们再分开。”
卓明月心想,那这种纠缠,算什么呢?
他的眼神太烫,叫她有种无所遁形的不自在。
她慌忙说:“青菱的出阁宴呢,你不能在这里留太久,该出去了。”
宴清风抬起手,指腹轻轻揉捻她锁骨间那颗小小的红痣。
“不急,我们有一个时辰,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