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以珩想起来那晚迷迷糊糊的,他把身下的女人当作了宴如意。
“吃醋了?”
卓明月故作伤心道:“其实皇上并不是为我,是为贵妃洁身自好,是不是?”
无论为谁“洁身自好”,这四字,倒是给了他不举一个很好的借口。
段以珩握一握她的手,顺着她话,说道:“朕与贵妃到底是少年夫妻,虽说她性情大变,可朕做不到完全无情。明月,你怪朕吗?”
卓明月一双美眸情意绵绵的看着他。
“皇上重情重义,自然也会待我好,我岂会怪皇上?”
段以珩太喜欢她这张舌灿莲花的嘴了。
一把将她搂到怀里来。
“一盘糕点,朕连着吃两日就腻,可你煮的参汤,朕倒是吃不腻。”
在他怀里,卓明月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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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竺千里迢迢送兰心公主过来。
众所周知,这就是要献给皇帝,或者夏朝位高权重之人。
为表重视,皇帝在奉天殿中设宴。
这是卓明月头一回见皇后。
如此场合,总要给皇后体面,段以珩在大臣和妃嫔跪迎之下,持着皇后的手同入奉天殿。
皇后一袭佛赤色云纹联珠对襟孔雀纹曳地裙,头戴九凤步摇,端贵天成。
相貌虽不如贵妃明媚出众,却也娴静周正,是叫人赏心悦目的长相。
卓明月只在入座后抬眸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另一边,丞相同宣王说道:“淑妃竟席设于贵妃之上,这是要晋淑妃位份了?这高于贵妃的,便是皇贵妃了?”
宣王知道他说这话,刻意来膈应人的,可惜,压根膈应不到他。
“丞相啊,你家康子意不睡觉的啊,隔三差五大半夜的还站在别人府邸外面,做什么呢?”
说完,宣王似笑非笑的敬他酒,“是不是想做将军府的门卫啊,要不要我跟清风说一声,破格录用?”
丞相脸色逐渐难看。
“到底是年轻人,不懂事,我会去说教他的。”
“都满二十了,说教还有啥用,惯着吧,相府又不是养不起闲人,”宣王笑了笑,“你要养不起了,我儿的将军府,也多得起一个门卫。”
丞相不再说话,一口接一口的喝闷酒。
宴如意坐在卓明月之下。
她倒也没计较这,她要在意这东西,当初便不会只做个贵妃。
宴清风的席位在臣子之首。
多位大臣前去奉承讨好,他不怎么爱搭理,态度始终冷淡。
宴如意对卓明月道:“看到没,那是我堂兄宴清风,手里的兵权能叫这长安变天。无论皇帝爱不爱我,后宫中都没有一个女人能凌驾于我。”
卓明月“嗯”了声。
说的很对,也很敢说。
宴如意看到她眼底的晦涩,更加得意。
“我得宠,前朝后宫无一人有非议,你才在皇帝身边多久,就屡遭针对,皇上被逼的不得不雨露均沾,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卓明月笑了笑。
笑她消息有些滞后。
朝廷上早就没有人再向皇帝抗议,而且皇帝也并非被逼的召见其他妃嫔,是她劝的而已。
甚至在宣王的安排下,有人编造了一些淑妃和皇帝波澜曲折的爱情故事,在民间大肆宣扬,把淑妃塑造成一位痴情又刚毅的贤德女子,百姓信以为真。
“贵妃娘娘,慎言呐。”
她是好心提醒。
宴如意却不领这个情。
“你怕,我却从来不怕,那些话我当着皇上的面都敢说,你却只能在他面前唯唯诺诺。”
卓明月无奈的垂下眼眸。
她跟宴如意的确不一样,她没有那般底气,想要达到目的,只能卑躬屈膝的忍。
这方面,她还是很羡慕宴如意的。
段以珩的视线频频落在卓明月身上。
在她抬眸与他相视的那瞬,他点了点头,以示安抚。
卓明月对他莞尔一笑。
这些都落在宴如意眼中。
宴如意让人撤去了面前的梅子汤,换来一壶烈酒。
丝竹之声渐起。
宫女们端着一盘盘珍馐菜肴鱼贯而出。
兰心公主翩然入殿献舞,那一刻,在场的男人几乎都看直了眼。
宴如意轻蔑道:“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不知羞耻,不堪入目。”
这位兰心公主衣着清凉,艳红上衣只堪堪遮个胸,双肩与蛇腰都袒露在外。
短裙遮个屁股,裙下流苏垂到脚踝,垂着她起舞的动作,雪白纤细的大腿若隐若现。
天竺民风如此,长安的女子自然看不习惯。
可女子不爱看的,男人未必。
卓明月看向皇帝。
段以珩的目光紧盯着殿中翩翩起舞的女子,一眼不眨,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天竺女子的相貌与中原不同,鼻梁高挺,瞳孔如深蓝色琥珀一般,别有一番风味。
舞罢,段以珩温声道:“平身。”
皇帝话音刚落,宣王便道:“这天竺公主,不然就赏了清风吧,清风一把年纪没有正室,后院空悬,是该填一填了。”
长公主和宴清风和离的消息,也已人尽皆知。
宴清风立刻回绝,“我不需要。”
他早就说过了,太骚的他不喜欢。这天竺公主不仅穿得清凉,举止还浪荡,那媚眼一会儿抛向皇帝,一会儿抛向他,叫他头皮发麻。
宣王给他使眼色。
他不收,皇帝就会收,这皇帝明显对天竺公主有兴趣,到时候,不就影响淑妃的地位?
宴清风压根不理会父亲的暗示,坦白道:“我不喜欢外邦女子。”
宣王泄了气。
段以珩缓缓道:“公主远道而来,朕不能辜负天竺王的美意,便——”
他略一斟酌,道:“封为兰妃,入主永宁宫吧。”
宴如意嗤笑一声,眼中依稀有了点泪光,又饮一杯酒。
……
卓明月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能喝酒,应付了几杯便找借口说身子不适,离开了宴殿。
途径御花园,大概是路走多了,感到小腹一阵发紧,回玉华宫还有段路,她便坐下来歇歇。
张太医说,她先前小产过,底子比不得别人,这胎要多小心才是。
晴姑姑体贴道:“我让人去抬轿辇来。”
卓明月点头。
她一走,一个身影走到她面前来,鹰隼目光盯着她。
“特地在这里等我?”宴清风道。
卓明月抬眸,只觉莫名其妙。
“我没有在等你,将军要过便过去吧。”
宴清风看了她一会儿。
“那是在此处伤怀?”
卓明月见他没有走的打算,自己便起了身,准备换个地方坐坐。
宴清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是为皇帝?还是为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