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人事的是你,你当然不放心上了!”宴青菱指着他鼻梁骂道,“什么怕有了身孕,你忘了王大夫是我家的?你叫他给卓明月的药里放红花!怎么可能有孕,那东西吃久了永远就不能有孩子了!”
卓明月脸色一滞。
她以为宴清风没有给她避子药,居然是加在了每日那一碗药里,药本身太苦,她没尝出特别的味道。
她也听说过,许多显赫人家在正妻生子之前,不允许妾室先怀孕生子,以免妨碍嫡长子的地位,引起家宅纷争。
他这样做,也在情理之中。
宴清风被戳穿也不尴尬,侧首看着身旁脸色有些难堪的女子。
“你手臂有伤,还得用药,大夫说不便有孕。”
他是在解释。
卓明月心里却想着,那些麝香百合倒是多余了,回头拔了便是,免得药物过量影响身子。
她沉默不语,宴清风当她是伤心,皱眉道:“药量不大,不会影响以后的。”
秦时忍无可忍地挥拳向他的脸砸来。
只是宴清风习武,轻而易举就拦住了他的拳头。
宴清风冷道:“你家里的事办好了?就来逞能?”
秦时面上的难堪转瞬即逝,反问他:“你有能耐,为什么也不给她一个名份?难道你也做不到?”
宴青菱附和。
“对啊,哥,你有本事娶了她呗,你这样,是想羞辱谁?”
他们都很清楚,激将法没有任何用处,宴清风不可能因他们三言两语的娶了人。
如此一来,最难堪的便是卓明月。
康子意在中间做和事佬。
“娶妻哪能这么草率,纳个妾得了。”
宴清风没搭理他们,转眸问她。
“回去了?”
卓明月轻轻“嗯”了声。
她始终不敢抬头看秦时一眼。
他们携手离开,倒像是檀郎谢女,碧人一双。
康子意一搂秦时的肩膀,劝道:“天底下残缺美人多的是,再找找,会有的。何况卓明月的眼睛已经治好了,她不满足你要求了。”
秦时有点迟钝的听明白他的意思。
“你以为,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残缺?”
“不是吗?”康子意搂着他走,“张知秋聋哑,卓明月眼瞎,你的那些喜好,我们哪个看不明白?”
宴青菱也道:“秦时,我哥干的确实不是人事,你既然也不过是拿她当替身,就算了吧,再另外找个。”
秦时沉着脸色,没有再解释。
是或不是,都于事无补。
宴清风和卓明月刚转了个弯,遥遥看见长公主段云锦和梁王段景程那一行人。
他们出行声势浩大,几十名侍卫婢女簇拥,引人注目。
宴清风懒得同他们碰面寒暄,背过身面朝着卖面具的摊贩。
“公子,来个面具吗?”
宴清风正要走人,卓明月却爽快应道:“好啊!”
这位摊贩,卓明月有印象的,媳妇早亡,留下双目失明的儿子,如今大概五岁大了。
他曾请教过同样“眼盲”的卓明月,该怎么引导孩子生活自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拣苦命人。
幸而他也没有自暴自弃,学了些手艺在街头摆摊,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
她故作犹豫的在几个面具间挑选,似乎每个都喜欢。
果然,宴清风道:“不必挑了,都买下来。”
土豆赶紧上前递银子。
摊主又喜又为难:“用不着这么多,这大白银,我找不出钱来……”
卓明月道:“这位可是宴将军,怎么会要你找钱呢?”
摊主千恩万谢的,忽然说了句。
“姑娘,我看着你挺眼熟。”
“从前来买过的。”她敷衍道。
她不再拄一根拐杖,又不似从前穿那粗素衣,摊主尽管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哪里见过。
宴清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土豆让人来装麻袋之时,卓明月拿了个银色半边面具,要给宴清风戴上。
宴清风伸手欲推开,卓明月不依不饶:“好看的,你别动。”
他就不动了。
面具遮住他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修长的眼。
“这样没人能认得是你了,”卓明月眨了眨眼,道,“再陪我逛逛,好不好?”
只要不算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
宴清风陪她吃了烧饼,还被她拉着去坐游船。
很不巧,冤家路窄。
等待游船之时,有人大声喊她:“明月!”
卓明月回头,看着卓家一行人向自己这边走来。
是父亲,大哥卓君城,还有大嫂薄言佩。
薄言佩看了眼她身边戴面具的男子,辨别不出是何人,关切的语气道:“你这几个月哪里去了,分明是跟秦大人走的,却没在秦大人身边。是不是秦大人弃了你?”
这儿是闹处,周围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往这儿看。
卓明月不想在这里同大嫂多说,免得给人看笑话,“改日我会告诉父亲的。”
薄言佩看她行走自如,不再靠拐杖探路,拉住她。
“你没瞎?”
“治好了。”
“既然如此,跟我们回去。”
“好,一会儿我会回去。”
薄言佩听出来她在敷衍,厉声道:“既然找到你了,怎么会让你继续在外面瞎过活?姑娘家的丢了名声,也是丢咱们卓家的脸面。”
卓明月甩开她,薄言佩不依不饶的拉扯她的手臂。
卓昌看这情形,一声怒斥。
“明月!回去!”
毕竟他的女儿,事关卓家名声,他不能在外头当着人面教训,弄得沸沸扬扬的。
卓明月不想回去。
大嫂会弄死她的。在宴清风身边尽管有时受点折磨,好歹他留着自己一命,有命在,才有来日方长。
宴清风始终握着卓明月的手,云淡风轻的道:“那就去。”
既然他说了,卓明月也不再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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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柱香后,卓家堂屋中。
卓昌坐于高座,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卓明月骂道:“你同人无媒苟合,比你五妹还丢人现眼!”
大哥卓君城在一旁苦口婆心。
“四妹,不是我说你,女子家名声宝贵,你这丫头办事怎么就这样蠢?”
卓昌想不透自家闺女怎么都是不争气的,一个派不上用场。
他指着宴清风,厉声道:“你把面具摘下来!我看看你是谁家的小子!”
宴清风立在卓明月身侧,淡声问:“看了,然后呢?”
卓昌缓了缓语气。
“我女儿近来都同你在一起吧,我不是个迂腐之人,不阻止你们谈情说爱,只是该提亲提亲,把事情办了,你总要给我女儿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