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祁烨似笑非笑:“那你就先说说,你们是如何往宫里安插的人手。”
明峰稍稍一愣。
“本王是问你,你们是如何顺利进宫的?”
明峰握紧了拳头:“你们宫中侍卫里,有我们的内应。”
君祁烨眼眸一紧:“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每次见我都是黑衣蒙面,我也从未见过他的面容。”
“声音和身高。”君祁烨直接问道。
“身高比你略矮些,声音清冷阴沉,听起来总感觉凉飕飕的。”
话音落地,君祁忽然严肃地凝视着他。
明峰奇怪:“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江慎走近两步,接过话:“既然你从未见过他的面目,又怎会知道,是宫中侍卫呢?”
明峰握紧拳头:“他说,他在侍卫中,负责排班,所以,我们才有了机会进来。”
君祁烨继续问道:“你们的联络方式。”
“没有联络方式。”
才说完,就看见君祁烨不善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明峰连连吸了两口气:“确实没有,每次都是他找到我。”
“在哪里找你?”
问着,君祁烨的手又摸向了烙铁手柄:“你别告诉本王,没有地点。”
“日前被你们清缴的黑市,有家被封的布桩,我们一般是在那周围约见。”
君祁烨看向一边的文书:“记下来了吗?”
文书点点头,将记下来的供词双手递给君祁烨。
君祁烨大概看了一眼:“那人说话除了低沉清冷,可还有其他特点?”
明峰香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这个,真没有了。”
君祁烨眉头紧蹙,当时,三军卫队都参与了宫宴守卫,每小队排班人员加起来不下几十个,若是全部抓起来,动静也过大了。
沉默半晌之后,君祁烨又忽然冷冷地凝视着明峰。
明峰红了眼睛:“我说的都是真话,还请你放了我的家人!”
君祁烨似笑非笑:“放心,待查证你所说为真后,本王定不会为难她们。”
随后,又看向江慎:“这里,还请江少卿看顾好,本王先进一趟宫。”
江慎点点头:“王爷放心。”
君祁烨收好供词,又在江慎耳边低语一阵。
少刻,江慎颔首:“王爷放心,下官定会安排好。”
说完,挥挥手,示意狱卒将明峰放下来,送进牢房关押。
不出一个时辰,君祁烨就进宫面见北周帝。
北周帝从一摞奏折中抬起头,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你来的正好,待会儿说完事,随朕一起去寿康宫用膳吧!”
君祁烨微微一怔。
北周帝神色莫名:“太后今早儿还念叨你呢,说你去寿康宫的次数,远不如宸王妃。”
君祁烨垂眼:“最近”
北周帝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话,还是你到母后跟前解释吧!”
北周帝撂下一本折子,凝视着他:“你进宫什么事?”
君祁烨回过神,将一份拟好的折子递到北周帝跟前:
“是关于刺客的事,臣弟与江少卿审讯了刺客之首,代号明峰。他交代了一些事,事关宫中三军卫队。”
北周帝一边听,一边翻看折子。
搜宫,彻查宫中侍卫是大事。
北周帝将奏折放回去:“这件事,朕已经全权交由你与江少卿查办,过程不用详细汇报,朕只要结果。”
君祁烨颔首:“如此,臣弟便放心了。”
距离傍晚还早,君祁烨离开御书房,去找了三军卫队队长及御前侍卫长、禁卫军统领管鹤,分别谈话。
话里话外,皆是昨晚宫宴上的刺客。
“宸王殿下,行刺发生前,卑职与御前侍卫长程璐一起严查了各宫侍卫,尤其是宫华殿当值护卫。”
“即刻将当日宫华殿当值护卫传侍卫值班房中,本王有话要问。”
宫中侍卫值班房前厅很宽敞,但当值侍卫有上百人,按队进来后,几近将这里站满。
值班房前厅灯火通明,当值侍卫站立有序,君祁烨可大概看到每个人的表情。
君祁烨坐在正位上:“想来,你们应该知道,本王唤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所有人皆点头:“知道。”
“好,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多言了,昨天你们在宫华殿当值时,可有谁离开过现场,或是,传递了什么消息。”
君祁烨开门见山道。
当值的卫队长李并首先站出来回道:
“宸王殿下,宫华殿当值为重中之重,期间卑职也已检查过夺回,从未有人离开过,或是交头接耳,传递消息。”
君祁烨沉声道:“你有几双眼睛盯着?还有,你既知道宫华殿守卫是重中之重,当时为何还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
李并稍稍低下头。
君祁烨继续说道:“行刺太后的暗器都飞进来了,你们视线却未有任何察觉,你又让本王如何相信你们真的上心了?”
“还是说,你口中的‘重中之重’,只是你用来敷衍的借口?”
李并被训斥得哑口无言,他当即跪地请罪:“宸王殿下息怒,是卑职多嘴,也是卑职疏忽了。”
“因为太后寿宴,皇上不想见血光,今日才有了机会,让你们配合调查清楚。本王是想解决事情的,不是来听任何人狡辩的。”
李并磕了个头:“卑职明白。”
君祁烨挥挥手,示意他站起来:“退到一边去。”
李并不再多言,站到了一边。
君祁烨拿着宫华殿防卫点位图看了一遍:“现在你们按照自己当时所处的位置说明,就从宫华殿外殿东门开始。”
按照君祁烨命令,在外殿东门两边的值守侍卫站出来,互相证明对方期间并未有多余的举动。
外殿排查,已经延伸到了内殿。
每个人都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得也都有理有据。
唯有一个年纪较小的侍卫,眼神流转,似乎在想稳妥的说辞。
“卑职昨晚同张巡一组,期间他说他肚子痛,就去了趟茅厕。”
张巡,就是那个东张西望的小侍卫。
君祁烨将打量着二人:“所以说,你也不能自证你昨晚确实没有擅离职守?”
指正张巡的侍卫摇摇头。
君祁烨又看向张巡:“你上茅厕,可有替补侍卫跟上?”
张巡脸色微变,连忙低头认错:“是卑职疏忽了,本想着就一会儿”
张巡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卑职回来时,宫华殿还是一切如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约莫申时末。”
“申时末”君祁烨低声念叨着。
那时候,至少暗器还没有进了宴会场地。
君祁烨眉头一紧:那,昨天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