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寒撑着额头的手动了动，若无其事地盖住了眉心。
“姜黎，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姜黎定定的看着楚宁寒，他的声音还是冷冷淡淡，瞧不出什么问题。
“罢了。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姜黎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声，无奈道：“因为小时候他一直都带着面具，我不曾见过他的模样。”
而再见时，谢隽拿着她留给他的玉佩，还口口声声地承认了玉佩就是他的。
“撒谎。”
楚宁寒放下手，转头盯着姜黎。
虽然他记不得过去，但是姜黎如果真的是他很在意的人。
那么，他不会在姜黎面前掩掩藏藏，不留下一点线索。
“我没有说谎的必要。”
姜黎这一次也硬气，她冷声说道。
“王爷，若我知道小哥哥到底长什么模样，我便亲自去寻人了，何须雍王府！”
她真没欺骗楚宁寒，作为同样被抛弃的人，小哥哥早就流落到了深林之中。
他救下她的时候，脸上带着覆盖全脸的面具。
后来面具因为救她被毁了一角，只余下下半部分。
那时候她也才看见了小哥哥眼睛和额头，也就此窥见了小哥哥眉间有一粒朱砂痣。
可为了救她，那颗痣被毁了，在他眉间留下了一道指甲盖大小的伤痕。
大周一向看重容貌，那道疤痕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毁容。
后来她被接回了安国公府，一直找能祛疤的东西。
得到福运金莲膏的药方后，就紧接着寻找东海金莲。
雍王府能得到风城线索，成功得到东海金莲，那便是因为她当年派去寻找东海金莲的人就是成功培育出金莲的人。
若无她指路，雍王府就是翻遍天下，他们也不可能找到的。
“这么说，你的小哥哥也不见得在意你。”
楚宁寒这话实在是不客气，又像是故意往姜黎心窝子里戳刀子。
偏偏他像是没有自觉，还得寸进尺问道。
"姜黎，你连他的姓名和长相都不知道，为何执着于找他？"
姜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就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胸脯更是气的上下起伏不定。
但是，碍于楚宁寒给她的药谷消息，她不能直接与楚宁寒翻脸。
她咬着牙冷冷道：“这与雍王殿下无关！”
“姜黎，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楚宁寒声音四平八稳，“回答我，你为何执着于找他，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姜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攥着手心，忍着心头翻腾的怒意。
“少时他曾救我性命，我寻他是为了报恩。”
“可万一，他根本就不愿意你报恩呢。如果他还惦记你，你不知道他的姓名和容貌，他却知道你的身份来历，他早就应该来找你了。”
楚宁寒鼻间溢出一声冷哼，放下遮住额头的手，扭头望向姜黎。
“姜黎，你可想过他不告诉你姓名，容貌，就是不想你纠缠他，他或许早就忘了你这个拖油瓶。”
戴着黑色面巾的双眼像是有着实质性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他沉声道：“姜黎，你确定还要继续寻找他？”
“我只要还活着一日，就不会放弃寻找他。这个答案王爷满意了吗！”
“哈！”
楚宁寒唇齿间似飘出了一声似冷笑又像是嘲笑的声音。
他甚至捂住了脸，遮住了面上表情。
“雍王爷，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小哥哥的消息吧。”
姜黎冷冷的盯着楚宁寒，胸腔中的怒意已经消散一空。
楚宁寒越是激怒她，就越是说明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你所言全是凭空揣测，尽是错的。”
她平静道：“我不知道小哥哥名姓，也不知道他的模样，并不是他怕我纠缠他，而是他害怕将危险带给我，更害怕我知道他是谁后离开他。”
“他不曾找我，自有他的理由。但是，绝不是你说的忘记我，觉得我是他的拖油瓶。”
“当年，我是被安国公府的人从他身边强势偷走的。”
她被安国公府的人丢进深山中数月，其后京都让她回去，派人搜山。
小哥哥带着她东躲西藏了很久，最终她还是被安国公府的人抓走。
当时她只来得及留下出生后就戴着身上的那块玉佩。
七年前落凤岭，便是小哥哥将玉佩给她，她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次日谢隽偷拿到的玉佩，冒认了小哥哥的身份。
无论是当年还是七年前，小哥哥都未曾变过。
姜黎道：“小哥哥与我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以性命交付，至死无悔。”
楚宁寒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保持着捂着脸的动作不曾动过。
姜黎轻嗤一声，越发肯定楚宁寒是被她戳破谎言，所以哑口无言了。
她冷声道：“雍王爷，药谷的消息，我已经还清你要的代价，我不会再告知任何事情。”
说罢，她站起身。
“时辰不早了，告辞。”
楚宁寒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他脸色格外苍白。
望向姜黎的背影，唇角微微的动了动。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缄默不言。
倒是走到门口的姜黎脚步微微一顿，声音传了回来。
“雍王爷，我希望达成我们下一个交易前，你告诉我有关小哥哥的消息不是我们今日所言。否则，那我们就没有再合作的必要了。”
楚宁寒静坐着没有搭话，木头人一样。
直到姜黎脚步声远去，月色爬上了墙头。
暗卫鬼魅似的出现，将一封信纸放在了桌案上。
“主子，百里神医有信传来，他已经起程前来京城。”
他又道：“此外，去青阳的人已经回来了。”
在楚宁寒从仙医谷回京前，他就遣人去了青阳打听旧事。
楚宁寒上一次派遣暗卫不计代价地查找某事，还是去风城寻找东海金莲。
而这一次青阳之行，是为了调查他八岁那年流落至青阳的旧事。
“他们找到了不少东西，均已经放在后院库房之内。”
暗卫说完，原本毫无动静，仿佛是入定一样的连信都不管的楚宁寒猛地站起身。
下一瞬，他却一把按在了心口，脸色也惨白得不像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