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来的银子?”李梅跟进屋子,直截了当地问。
“老子一不偷二不抢,你那是什么眼神?”沈老二抓起床边的针线篓子就朝李梅砸去。
被砸到额头的李梅低声呜咽起来,“半月不归家,归家就打媳妇,你怎么这么出息?”
心里本就委屈的李梅,被砸得火大,扑上去对沈老二又锤又踢。
沈老二完全没有惯着她,一脚就把李梅踹翻在地,后腰撞上了桌脚,疼得李梅喊都喊不出声,蜷缩在地上颤抖着。
“真他妈晦气。”沈老二推开房门,不顾夜色,直接离开了沈家不知去了哪里,徒留李梅躺在地上抽泣。
次日一早,沈老太太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穿上最新的衣裳,带了一对银色的坠子,昂首挺胸地带着四个孙子出门坐牛车。
沈老太太的人品虽被质疑,但是她有一个秀才儿子,又有四个大胖孙子,在村里也是被羡慕地对象。
路上不少老太太对她投去了羡慕的目光,沈老太太嘴角挂着享受的笑,还不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银耳坠。
风风光光地进了城,沈老太太买了五六种颜色各异的棉布,沈青然都能买得起的东西,她自然也不能落后。
完全没考虑粮食方面的需求,带着孩子开开心心地逛着街,糖葫芦,小糖人,肉包子,羊肉面……
四个乖孙嚷嚷着要什么,沈老太太都直接拿下,在街上开心地撒泼大叫,十分惹眼。
沈老太太还以为大家都是羡慕她,神气得像只老孔雀。
“救命啊,救命,各位大哥,我还钱,别打了……”
只见店里被丢出一个人,冲出四五个人围着丢出来的人猛踹,人群都围上去凑热闹了,沈老太太也拉着四个孙子挤了进去。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沈老太太有些奇怪,还有这衣服,看着也有些眼熟。
这这这,这不是她的好大儿吗?沈老太太手中的布包一丢,连忙冲上前去,“杀人啦,当街杀人啦……”
“娘,娘,你来了,你快救救我啊。”
果然是沈老二,他昨天用几十文的本钱,足足赢了十五六两银子,要不是想回家嘚瑟一下,他不是一事无成的人,他都舍不得下台。
跟李梅吵架之后,迫不及待地就回到了赌坊,整整一夜,白天进兜里的钱,晚上又回到了赌池里去,甚至还倒欠了二十多两银子。
上半夜还好,下半夜他一把都没有赢过,压什么输什么,最后的筹码丢进去之后,他掀翻了桌子,这才有了被丢出来这一幕。
“你是他娘?”几个打手停了下来,大秋天的还穿着短衫,手臂上的刺青警告着众人他们可不好惹。
前面是一时昏了头,现在看到这阵仗,沈老太太颤抖着身子,嘴巴张了半天也不知如何作声。
“嘿,老太婆,问你话呢。”带头的男人扶了一把腰间别着的大刀,在沈老太太面前蹲下。
“是……我是。”沈老太太缓缓点头,承认的瞬间,那男人抓住了沈老太太的衣领,直直将人拎了起来。
“你儿子欠我二十两银子,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吧?我手里的刀可不听道理。”
“我只是一个老太婆,我没钱呀。”
“你没钱?那我就只能用你儿子的命来抵了。”话音一落,另外一个打手大刀拔出,抵在了沈老二的脖子上,隐约渗出了血迹。
“娘娘娘,昨天不是还给了你五六两银子,大哥,我娘有钱,你们去找她要,饶小弟一条小命吧。”沈老二忍着痛往后挪着。
“五六两可不够,你还掀了我们赌坊的桌子,看在你是熟人介绍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二十两银子,可一丝一毫都不能少。”
原来是进赌坊赢的银子,沈老太太双眼瞪得老大,“你个不孝子,你居然进赌坊,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大出息,你你你……”
“你什么你?我们赌坊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可不是你们吵吵闹闹的地方,要么拿钱,要么把命留下。”
“娘,你救救我,我以后一定赚大钱养你的,娘啊……”脖子上被利刃割开的疼痛让沈老二胆寒,身下一时一片濡湿。
沈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荷包,里面的碎银子都还没有动,还剩下五两多银子。
拿到钱的打手打开袋子一看,掂了一掂,“这里是五两,剩下来的十五两该如何?”
“这明明不止五两银……”
“嗯?”
沈老太太的话还没有说完,带头的打手抚摸了一下腰间的大刀,握住了刀把,沈老太太瞬间不敢作声。
“大哥,我们一定要还的,求大哥给我们宽限些时日。”沈老二不顾疼痛,趴在地上跪着磕头。
“也不要说我们不仁义,看在你们母子情深的份上,我便宽限你们七天,七天之后我要看到十五两银子,否则……”
那大刀又架在了沈老二的脖子上,沈老二连连答是,见他们答应得痛快,打手们才撤回了赌坊。
“看什么看?没见过热闹?”沈老太太恶狠狠地往人群里一冲,人群被她的疯像吓得散开了,脱力的沈老太太坐在地上号哭起来。
“娘。”沈老二朝沈老太太爬过去。
“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干什么不行啊,你非要去赌?”沈老太太摇晃着沈老二的肩膀,心口都气疼了。
“娘,你再给我二两银子,我肯定可以赢回来的,我昨天这个时候把把都赢,我肯定能赢的,娘,你救救我,赢回了我再孝敬您。”
沈老二去摸沈老太太的袖口,去扯她的衣服。
“我还哪儿有钱,全被他们拿走了。”沈老太太恨急,给了沈老二一个响亮的巴掌。
沈老二猩红的眼里满是疯狂,“娘,你帮帮我,家里还有地,再卖一亩,我只要二两银子,我肯定可以赢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