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萨斯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轻笑道:“我不喜欢衣物上有轻纱。”
随即他又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江闻璟身上的衣服:一身藏青色的袍衫便服,玄色绦带束腰,绦带下悬着一块青色玉佩,衬的江闻璟仪容端正,身姿挺拔。
卡萨斯的眼中是不加丝毫掩饰的艳羡:“敢问恩人可还有没有这样的衣物?我愿出钱买下。”
旁侧的交谈声有一瞬间的静止。
江闻璟和江稚鱼作为这场接风宴的主角,从进殿起,众人的视线便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身上。
更何况他们刚入南蛊,便接连引起了多起事端。
所以都竖着耳朵,假装与他人攀谈,实则暗中都在听他们说话。
卡萨斯虽然说了买下,但一国王子向他国使节讨要衣物,听上去总觉得别扭。
至少别在这大庭广众下说,你私下去问啊。
但显然卡萨斯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双眼直盯着江闻璟,等他一个答复。
江闻璟点头道:“来南蛊时带了几身,都是新的,王子若是喜欢,回头去我那挑便是。”
卡萨斯双眸一亮,表达了谢意后还挪了挪身子,离他们更近了。
每个国家的宴会都大差不差,饮酒作乐,赏舞听曲。
但南蛊的舞有些特殊,分为蛇舞和人舞。
从字面意思就能看出。
南蛊王有心想要杀杀江闻璟和江稚鱼的锐气,所以开口道:“寻常的舞想必两位也见得多了,没什么稀奇的,既然来了南蛊,两位不妨见见南蛊独有的蛇舞?”
虽说是疑问,但显然选择只有一个。
使节出使他国,代表的是国家颜面而非个人,再者江稚鱼和江闻璟自来了南蛊便气势逼人,若是眼下不看,难免让人觉得他们是害怕,不知要如何编排呢。
江闻璟道:“那便却之不恭了。”
旁侧的两名舞姬拍了拍手,人退去,只留下了蛇。
都是漂亮的黑蛇,蛇身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鳞片的光泽微微暗沉,生出了繁复绚烂的花纹。
台下一人吹起了口哨,蛇身随着口哨开始扭动。
或盘旋交错,或肆意游荡,吹着口哨那人向空中洒了一把金粉,紧接着,殿内的烛火霎时间尽数熄灭。
南蛊众人眼眸都动了动,他们知道内情,所以并无动静,但这俩天启人,见此情形竟然也没有惊呼,着实让他们有些惊讶。
屋内昏暗,口哨声也仿佛阴森诡谲了起来,金粉洒在蛇的身上,隐约能看到痕迹,但并不真切。
伴随着口哨声,蛇似乎堆叠了起来,身上的金粉也慢慢叠加,最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竟似一个妙龄女子!
它扭动着身躯,口哨声越快,它的身姿也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偏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如同隔雾之花,朦胧缥缈……
是幻境!
若没有幻境加持,光靠金粉和训练,是绝对不会让人产生这般具体的想象的。
江闻璟左右观察着周围,南蛊人或眼神迷离,或闭目幻想,显然均是陶醉其中。
很显然,他们连自己都没放过,任由自己沉沦在这幻象里。
江闻璟突然有些好奇,若是现在他出手,他们会不会察觉?
江稚鱼倒是从头到尾没看几眼。
她舔着唇。
【来南蛊有一个好处,至少实现了烤蛇肉自由。】
【什么时候结束啊,馋了都。】
【真是的,拒绝动物表演!】
江闻璟:“……”
一舞结束,南蛊众人皆是面色潮红,仿佛都进入了贤者模式,江闻璟和江稚鱼在他们当中,便显得有些突兀了。
南蛊王微喘着气,眼神带着些许得意:“如何?”
两人很给面子的鼓了鼓掌,但灭烛火容易,点烛火难,以免其他人只能听到“啪啪啪”的掌声,两人嘴动道:“呱唧呱唧。”
南蛊众人:“……”
这两人指定有点毛病。
此时烛火已全部亮起,卡萨斯微垂下头,掩盖着自己脸上的笑。
精心准备的蛇舞换回了个呱唧呱唧,南蛊王心里憋屈,看江闻璟和江稚鱼也不免心烦了起来,不愿多待,找了个借口离席了。
他一走,五名长老也走了。
宴上的气氛瞬间松弛了许多,卡萨斯踢开脚上藤草编的鞋,赤足坐着。
“我记得南蛊之前的服饰,应当都是王子身上这般,”江闻璟开口道。
卡萨斯漫不经心地回:“是,不过不知何时起,来了一个天启的绣娘,她给斯利长老的孙女做了一身,结果当天就被我不成器的弟弟看上了,纳为了王妃,此事后,那绣娘顿时在南蛊便炙手可热了起来。”
“只因一件衣裳?”
“我那弟弟喜欢独一无二的,这绣娘做的衣裳,初时在南蛊,可不就是独一无二?不过后来找她做的人多了,这衣裳的样式虽多了起来,但总没有第一件时的震撼。”
卡萨斯砸吧了下嘴:“可惜那绣娘不知什么毛病,好好的衣裳上,总要弄些纱来,看着让人生厌。”
江闻璟并不关心他的喜好,闻言道:“那绣娘是天启人士,出尽了风头,你们南蛊人容得下?”
“我倒是无所谓,”卡萨斯撅了噘嘴:“但也如恩人所言,总是有人容不下的,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的王妃,就是斯利长老的孙女,就派人想着暗中除掉她。”
“不知是那绣娘武功高强,还是她身边有高人护着,非但没成功,第二日,斯利长老的孙女一推门,就看见门前摆得整整齐齐的尸体。”
“她当场就吓晕了,后面又病了,连着卧床三月才好,只是到了现在,每日夜间还是噩梦不断。”
似是被自己的话逗笑,卡萨斯哈哈大笑起来。
江闻璟和江稚鱼对视一眼,都是天启人,得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看看对方有没有意合作。
若是无意,他们也要去提醒对方一下。
殿中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卡萨斯起身,双手撑在江闻璟和江稚鱼的桌前,道:“父王有意拖延时间,马上便是我们南蛊祭祀的时候了,你们可有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