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的话题。
江昭容没有做声,桃红也不催促,两人进了府中,行至内院,江昭容才缓缓开口:“六皇子已向宫里传了口信,如今之计,只能等。”
桃红与他一直保持着落一步的距离,闻言点点头。
“对了,”江昭容恍似随意一般提起:“我看见你的马车,进了二皇子府?”
桃红身体一颤,声音有些哆嗦:“妾身身份卑微,哪能有幸得见二皇子啊,相公定是看错了。”
江昭容停下脚步。
桃红尽量镇定地与他对视。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短短几秒,在桃红眼中突然无限漫长。
半晌后,她才听到江昭容道:“说的也是,应当是我看错了。”
他说完便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桃红并没有跟上去,良久后,她才惊魂未定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
书房里,曾菊正四处翻找着。
每一件东西他翻完都会细致地放回原处,边翻边碎碎念:“怎么都是书,一点钱都没有啊!”
曾菊只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它曾无数次,救了自己的命。
江昭容不靠谱,他的搜刮很多的钱,把姐和孩子都带走。
再继续待在这个地方,迟早送了命!
突然,他翻动的手一顿,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动过的东西放回原位,随后迅速翻身,隐藏了起来。
下一刻,书房门应声而开。
曾菊屏住呼吸。
江昭容开了门,并没有直接进去,他的身后还站了两个小厮。
他的眼神环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但紧接着,他面色一凛,冷声道:“出来!”
两个小厮一震,握紧了手中的长棍。
曾菊眼中闪过诧异,但并没有动。
江昭容眼中满是不耐:“我只说这最后一次,曾菊!”
曾菊:“!!!”
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曾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是怎么知道的?!
都被点名了,再隐藏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曾菊从角落中起身,慢悠悠走到江昭容面前:“你是怎么发现的?”
江昭容并不答话,而是微微偏头,对身旁的两个小厮吩咐道:“压去桃姨娘房里。”
曾菊并没有挣扎,任由他们将自己压住。
姐暴露的?
不可能啊,她今日不是去找江稚鱼了吗?
再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来书房啊。
……
桃红正在逗着孩子,看见江昭容,又看见他身后被小厮压着的曾菊,顿时目露震惊,面色煞白。
江昭容扫了她一眼,对旁边站着的乳娘道:“把小公子抱走。”
桃红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但很快便放开,目送着乳娘将孩子抱走。
侍从们也皆退了下去,包括压着曾菊的那两个小厮。
桃红跪在江昭容面前,曾菊跪在她旁边。
“说吧,这次潜入我书房,又想看什么?”
他说又。
那岂不是说明,自己上次进去,他也是发现了的?
心中突然涌起恐惧,曾菊不敢胡说,没有半分隐瞒道:“我想找些钱。”
找钱找到书房去了?
江昭容嗤笑一声,显然是不信。
“真的,”曾菊有些急切道:“我在府里藏着,饭菜都不敢多吃,唯恐被人发现,只是想找些钱,出去吃罢了。”
桃红也开口求情:“相……老爷,我表弟他说的都是真的,当初那事,他被下了通缉令,本就是乡下来投奔我的,身上又能有几个子,平日里光是吃饭,都是问题,再加上誉王造反一事,险些饿死在那山上。”
“如今城中戒备松了一些,他才好不容易回了城内,老爷,便看在他曾为你做事的份上,你便饶他这回吧。”
江昭容不知在想什么,紧接着,他又道:“好不容易回城,却能在进府第一日,便藏进了我书房中,看我的书信?”
桃红和曾菊两人同时呼吸一窒。
江昭容本就是想用曾菊引出话来,如今看他们两人皆是战战兢兢,便直接道:“宝藏线索的消息,你们都告诉了何人?”
曾菊倒是还算镇定,这个消息他只告诉了桃红一人。
他径直说完,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桃红。
桃红浑身都在抖,被骤然惊到的心跳如同牛皮大鼓被咚咚敲响。
江昭容深吸一口气道:“你说便是,你可是告诉了二皇子?”
桃红拼命摇头:“妾身绝没有告诉二皇子。”
第一句话开口,之后的话便好说多了。
“妾身不忍看老爷这般奔波,想到江稚鱼如今深受皇帝看重,知道了宝藏线索后,便去了许府,告诉了江稚鱼,她身旁还有江康安和贺言庭。”
“除此之外,妾身绝对没有再告诉旁人。”
没有告诉二皇子?
江昭容问了一遍,桃红将如何搪塞二皇子的话一字不错地跟他重复说了一遍。
江昭容松了口气。
若照她这般说来,只有这几人知晓,尚还在可控范围。
“那江稚鱼是如何回的你?”
前朝宝藏若是得知,便可富可敌国,以江稚鱼现在爱财的性子,没理由会拒绝。
他眼中掠过得意。
然而下一秒,这些得意便瞬间消失了。
桃红低声道:“她并不愿,还说、还说所谓的前朝宝藏,压根不存在。”
江昭容的脸色陡然变得可怕起来。
前朝宝藏到底存不存在,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当初他可是亲耳听到的!
看来,江稚鱼也并不是无所不知。
他的眼中有嘲讽、有惋惜,最后都化为了淡漠。
见他迟迟不说话,桃红和曾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老爷,现在怎么办?”
初时的战战兢兢已经退了下去,他们也意识到,江昭容应是不会伤他们,紧绷的心弦也顿时松了下来。
江昭容斜睨他们一眼:“等。”
看他们疑惑的眼神,江昭容也懒得再解释什么,起身朝门外走去。
就在要出门的时候,江昭容又转过了身,对着曾菊道:“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府中,但若是再让我抓到一次你在我书房内,便莫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曾菊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