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笑什么!”
万子玲惊恐地看着他,大吼出声。
“你是不是在想,朕听了这些话,定会十分恼怒,然后一刀结果了你,你也能落个痛快的死法?”
万子玲呼吸一滞,目光阴冷地看着他。
“比这难听的话,朕没坐上这个位置前,听了不知多少。”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冷笑,但那双眼中却透出了阴鸷的寒意,让万子玲不禁瑟缩了下脖子。
万子玲紧咬着唇,血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地,她正要说什么,皇帝却抢先开口道:“朕也不会留你碍朕的眼,秽乱后宫、滥杀无辜,你密室里,不知放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吧,这些足以让你在百姓的唾骂声中死去了。”
皇帝看着万子玲惨白如纸的脸色,又笑了一声,声音像是毒蛇一般,缠绕在万子玲的耳边:“这等毒妇,自然是不配入皇陵的。”
万子玲:“!!!”
她双眼瞪得大大的,呼吸急促:“不、你不能!”
“朕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没有朕不能做的事。”
冷冷扔下一句话后,皇帝不再看她歇斯底里的神情,转身便走。
万子玲仓皇向前追了两步,却终是双腿一软,向前摔了下去,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尖锐的嚎叫声,身体不停地发着抖,久久没有起身。
皇帝出来后一刻不曾停留,福平赶忙跟在他身后。
殿外虽听不到声音,但料想皇帝此刻心情也不会太好,福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连自己的腰痛此刻也顾不得了,眼观鼻鼻观心,都恨不得不呼吸,让皇帝不要想起他这么个人。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福平心里刚升起这么一个念头,皇帝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朝恩呢?”
福平吓得打了一个激灵,颤颤巍巍道:“回圣上,奴怕他反水,宫宴前,便将他关在奴屋里了。”
皇帝略微颔首:“将人带过来。”
福平应了声是,小心抬眼看他,只见他面上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不悦,反而……带着微微笑意。
福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像那些人担心的一般,皇帝要放过太后?
怀着满腹心事,等皇帝进了御书房,福平便马不停蹄去了自己屋中。
前面出了那么大的事,宫人们自然也忧心忡忡,担忧着自己的以后,多数都未合眼,见福平回来,忙凑上前去。
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福平虽心下着急,却也简单宽慰了几句,这才将众人屏退,进房中将朝恩带了出来。
“圣上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个聪明人,杂家知道你是懂分寸的。”
去御书房的路上,福平威胁开口。
朝恩冷淡地应了一声。
福平微眯起眼,没再说什么。
很快便到了御书房,皇帝双目闭着,靠在椅背上,福平和朝恩的行礼不约而同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出声。
“杵在那里做什么?”
他俩犹豫间,皇帝先开了口,他并未睁眼,继续道:“把门关上,给朕滚进来。”
两人利索地朝前走来,朝恩跪在皇帝面前,福平站在皇帝旁侧。
“此事,你做得很好,朕要赏你。”
他话音落地,朝恩受宠若惊地抬起头,福平则在旁边,暗暗翻了个白眼。
早之前秋忆拉拢他时,朝恩便将此事告知了皇帝,皇帝便想出了将计就计这一法子。
太后宫里听到的那些传言,皆是皇帝授意给朝恩,让其透漏出去的。
“能为圣上做事,是臣三生有幸,又怎敢受赏。”
“不必说这些恭维话,”皇帝摆了摆手:“你事做得好,朕自然要赏。”
朝恩谢了恩。
本以为皇帝说完这些便没了,却不曾想他敲了敲桌子,道:“你先下去。”
福平微怔,看看他又看看朝恩,这才一甩浮尘,应了声是,退出了殿外。
担心朝恩将另外的事爆了出去,福平在殿外来回踱步,是不是还要趴在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才“吱呀”一声开了,福平正要往里冲,却被一把手拦住了。
“你什么意思?”
福平微眯起眼看着他。
“福平公公莫急,圣上刚刚吩咐我,说他累了,不需人再伺候了,任何人,都不得在天亮前,踏进御书房半步。”
他声音低沉,一如福平来时威胁他的语气。
福平怒急反笑:“不过是这么一朝得了势,便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牢记好你自己的身份!给杂家滚开。”
朝恩巍然不动。
“福平公公莫要让我为难,至于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我便是什么身份。”
福平面色一变,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朝恩轻笑一声:“方才圣上说要赏我,赏了些银子觉得不够,便封我为太监总管,日后与你平起平坐。”
福平紧咬着牙,看了看御书房,到底没敢大吼出声,只用了两人都能听到的音量,恶狠狠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平起平坐!”
朝恩并不恼怒,用同样的音量回击道:“就算我再不是个东西,这也是圣上亲口说的,做不得假,福平公公难不成,是在质疑圣上?”
福平一噎,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朝恩嘲讽一下:“今日由我守着便成,福平公公早先回去歇息吧。”
他的视线扫过福平全身:“到底年纪大了,福平公公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福平愤恨地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朝恩也收起了嘲讽的脸色,眼神看着御书房,神情深思,不知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收敛了思绪,并没有进御书房,而是将门关好,走到锦衣卫面前。
“圣上让我亲自带给千户一句话,你带我去见。”
锦衣卫千户正忙着审讯誉王和其他几位大臣,听说皇帝派人来传话,放下手中血迹斑斑的刑具迎了出去。
待听清朝恩说的话时,千户愣在原地半晌。
许久后,他才咽了口口水,声音干涩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