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心里呕得要死。
叫江稚鱼时便那般亲切的语气喊她稚鱼,轮到自己,便连名字也叫不上来了?
宋时微起身:“回圣上的话,小女名唤宋时微。”
皇帝轻点头:“时微,好名字。”
榆妃整个人一愣。
这便是她儿子数次在自己耳边提过的宋时微?
榆妃脑子里不禁闪过萧晏礼对她的评价:“姿容绝世,咏絮之才。”
榆妃打量着宋时微的身段,越看越是满意:“圣上……”
【这可是绝配啊!】
皇帝一怔。
江稚鱼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见此场景,心里顿时开始吐槽起来。
【这两个人可是绝配、顶配、天仙配啊!】
【萧晏礼最初看上了宋时微的技术,宋时微最初看上了他的地位,两人相互利用,铲除异己,后日久生情,虽然丞相十分宠爱宋时微,但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低微,嫁过去,也只能当六皇子的侍妾。】
【宋时微聪慧异常,便转化了另一条道路,成为萧晏礼的幕僚,帮着他出谋划策,看着他与旁人成婚,自己默默做他身后的女人!】
【然而萧晏礼成婚后,却依然对宋时微念念不忘,两人在书房、在花园、甚至在萧晏礼正妃的卧房,都私会过。】
【她的默默付出终于打动了萧晏礼的心,他决心给宋时微一个名分,不惜抛妻弃子,也要娶宋时微为正妃,然而他却不知,宋时微自始至终,都是在博取他的信任,用他的手,除去丞相一家。】
【待一切尘埃落定,宋时微的野心还不满足,当上了皇后,便开始肖想皇帝之位。】
听到这的皇帝陡然一惊,目光复杂地看着宋时微。
他的儿子争这个位置自己还是能理解的,你一届女流之辈,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江昭荣抓着酒杯的手一紧,江闻璟反应最大,他正喝着酒呢,嘴巴张大,酒杯中的酒却尽数倒在了衣襟上。
他实在无法将自己记忆中的宋时微,与江稚鱼口中要借六皇子的手除掉他们一家的宋时微画上等号。
定是、定是哪里弄错了吧!
宋时微满心期待着榆妃向皇帝提起让自己嫁给六皇子之事,并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异常。
榆妃盈盈一笑:“圣上,臣妾看此女子……”
她话还没说完,皇帝便冷冷打断了她:“再说吧。”
榆妃一愣,宋时微的心也像瞬间掉进了冰窟一般。
她自然听出了皇帝语气里带着的那点厌弃。
可是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做,他刚刚甚至还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为何会突然厌弃了自己?
榆妃敛眸,噤了声。
她看向宋时微,眼中有着可惜。
这人确实还挺和自己眼缘的,只是可惜糟了皇帝厌弃,被皇帝厌弃之人,她儿子是断然不能娶的。
不过,本来以她的身份,也攀不上皇子妃的位置,若是晏礼当真喜欢得紧,那便纳个侍妾算了。
她思索完,轻笑道:“全凭圣上做主。”
宋时微失魂落魄地坐了下去。
【???】
【什么情况,榆妃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可恶,我还想看他们相爱相杀,你追我逃那一段呢!】
贺言庭轻笑一声。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和太子下位的二皇子萧初霁对上,萧初霁挑眉一笑,搓动着手中佛珠。
贺言庭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江稚鱼意识到不对,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唇角一扬。
萧初霁搓动的动作一停,他看着对面的少女毫不惧怕地与他对视,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愉悦,在愉悦下,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仿佛凶兽一般凶残。
萧初霁手下用力,一颗佛珠被他生生碾碎。
江稚鱼无趣地收回视线。
【一条烂泥鳅沾点海水,还真把自己当海鲜了?】
贺言庭顿时失笑出声。
“对了,闻璟,你北伐有功,可想要什么赏赐?”
皇帝笑着,视线看向底下的少年郎。
江闻璟心里还在想着江稚鱼的心声,听见皇帝点名,略有些急切地站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保家卫国乃是正事,臣乃天启将军,此乃义务,不敢讨赏。”
皇帝欣慰一笑。
【糊涂啊!对别人当然不用,但这皇帝就相当于你老板啊,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他的江山?】
【要点赏赐怎么了?】
【我劝皇帝你识相点,我二哥可以真不要,但你不能真不给啊!】
江稚鱼死亡凝视。
皇帝:“……”
“来人,将朕早年的那把龙剑呈上来,送于闻璟。”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就连江闻璟也不由得抬头,诧异地看着皇帝。
龙剑是早年间皇帝征战时用的剑,素有“翠帷双卷出顷城,龙剑破匣双月明”之名。
将此剑给了江闻璟……
众人不由得唏嘘。
丞相一家的荣宠,如今也算得上是空前绝后了。
正想着呢,殿外却又突然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
“波尔王子到——太师许言礼到——”
“咚”的一声,许悠然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她瞳孔颤抖,嘴唇也在微微抖动。
江昭荣看她一眼,眼神晦涩,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波尔王子走到大殿中央,手按在胸口上,弯腰鞠躬:“波尔代瓦剌一族,献给天启皇帝最高的敬意。”
在他身后,两个瓦剌女子一左一右上前。
皇帝双眼一亮。
瓦剌女子头戴金丝纱幔,身着大红色绸纱舞裙,腰身纤细,腕缠细镯,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撩人的风情。
看着皇帝的眼神,榆妃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她的地位如今还未稳,莫说是皇后,就连贵妃之位还未拿到,若是被这两个瓦剌女子抢了圣上的宠爱……
榆妃眼中带了丝丝杀意。
旁人的目光皆放在前面的王子和那两个瓦剌女子身上,许悠然的视线却紧紧追随着他们身后那个白发苍苍的身影。
不过一年未见,爹他,怎得成了这般样子?
泪水模糊了许悠然的视线,她匆忙拭去眼泪,视线刚好和许言礼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