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们动作迅速地把马尔扎哈用锁链固定在台子上,叮叮当当的响声停下,马尔扎哈脸上还挂着笑意。
他的视线略过刑茂之,落在江稚鱼身上,忽而咧嘴大笑,让他本就浓艳的容貌添了几分邪性。
他挑着眉毛,目光中满是亵玩之意:“三小姐也在啊。”
刑茂之悠然品着茶,看起来毫不在意。
江稚鱼在末世看过很多这样的眼神,他们的下场……
江稚鱼莞尔一笑,神色自若:“是啊,你说巧不巧吧,圣上偏偏派我来审讯王子,虽然小女子见不得这些,但圣上金口玉言,我总不能抗旨吧。”
马尔扎哈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更大了:“让一个女子来审?天启是无人可用了吗?”
他一动,锁链便跟着响动:“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让天启皇帝对你如此优待?!”
江稚鱼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拢了拢衣襟:“我敲了一下锣,没想到声音特别大,我有点生气地对锣说:‘你要是这么响,我也没办法’。”
众人皆抿嘴弯起眉眼,马尔扎哈一头雾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顿时有些恼怒:“你……!”
“你们天启人说话弯弯绕绕,都是些只会背地里耍阴招的小人!”
众人心里窝火,看着马尔扎哈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江稚鱼轻笑:“看你说话这逻辑,估计是直肠通着大脑吧,算了,咱们也别打嘴炮浪费时间了,老实交代你在天启的同伙究竟还有何人!”
她缓缓踱步,细致地观察着那些刑具,并不看马尔扎哈,好像从一开始便笃定他不会说出什么消息来。
马尔扎哈不屑开口:“什么同伙,本王子的蛊虫需要以人血养育,本王子便随便抓了几个人,要什么同伙?”
随便,他口中对生命的轻视不禁让江稚鱼眯了眯眼。
“那你是如何去到六皇子府邸下的密室的?”
马尔扎哈装傻:“什么密室,我从未去过什么密室。”
江稚鱼继续道:“照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密室里那些蛊蛇的来历?”
马尔扎哈眼神微滞,随即便是难以压抑的欣喜。
他这几日一直养伤未去,竟以培育成了吗?
江稚鱼观察着他的表情,循循引诱:“那蛊蛇毒液极强,哪怕是关入了笼中,毒液也能腐蚀底部,更能直接穿透人的手掌……”
马尔扎哈听得心潮澎湃,江稚鱼所说的效果明显已经超越了他的预期,若将这蛊蛇大肆培育,战场之上,他们南蛊岂不是无往不利?!
在他陷入幻想之时,江稚鱼先一步将他的幻想击破:“既然你也不知其来历,这等恐怖的猛物,自然不能放任它,我这就上奏皇帝,请他命人将捕获的十八条蛊蛇,尽数焚烧。”
“不、不行!”马尔扎哈下意识阻止。
在他的思想里,不过是杀了几个人,皇帝根本不可能因为此事杀他,便是承认了这件事,也不过是让皇帝对他更加警惕而已,但若是不承认,蛊蛇被焚烧,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可就尽数付诸东流了!
更可况,蛊蛇已经是培育完成了!
思及此,马尔扎哈忙不迭开口:“对,是我,那些蛊蛇是我的,那些贱民,也是我带去密室的。”
他一口一个贱民,江稚鱼眼眸幽深:“既然你承认了,那么,你又是怎么进去六皇子密室的呢?”
“我与二皇子是挚友,二皇子又与六皇子关系深厚,经常替他料理府上,我也同他去过几次,偶然发现的那个密室。”
刑茂之倒吸一口冷气,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这怎么还有二皇子的事啊?!
一下牵连了两位皇子,这要是弄不好,万一被皇帝迁怒,那可真就是掉脑袋的大事了!
刑茂之开口,阻止江稚鱼继续问下去:“照王子的供词,也就是说无论杀人还是密室,都是王子一人所为,并无同伙。”
他拼命给江稚鱼使着眼色。
江稚鱼装作没看到,继续道:“刑大人岂能如此草率?六皇子府邸的密室错综复杂,机关重重,若无正确的路线,马尔扎哈是如何能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穿梭在密室与六皇子府之间,却无一人发现?”
刑茂之哑口无言。
马尔扎哈眼里满是烦躁:“只、我、一、人,”他一字一顿,又道:“三小姐何必如此执着,不过是几个贱民而已,你我心知肚明,便是定了我的罪,皇帝他也不会杀我!”
血液在江稚鱼身上翻腾,她闭着眼,脑海中浮现出密室里,那些钩子悬挂着的头颅,他们的方向出奇一致,好似在冲她笑一般。
江稚鱼拿起火炉中烧得通红的烙铁,以极快的速度,直直按在了马尔扎哈胸前。
众人目瞪口呆,刑茂之更是直接失手打翻了茶杯。
马尔扎哈痛呼一声,烙铁和皮肉间隐隐有‘滋滋’的声响传来,他张开口,江稚鱼收回烙铁插入火炉中,然后再次拔出,再次狠狠按在马尔扎哈刚刚的伤口处。
烧得通红的煤炭被她快速的动作带着飞在半空中,照得她眸间一片猩红,满是嗜血的杀意。
“同伙是何人?你既需血来养育蛊虫,为何要虐杀他们?”
“虐……杀,你看到……了啊,”马尔扎哈竟然还笑着:“只是、不浪费他们身上,每一滴血罢了。”
“单单一刀捅死,他们身上的血也并不会流尽……咳,”
烙铁冷却,江稚鱼插回火炉里,马尔扎哈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晃动着身体。
她知道剧情,原书里皇帝查清了一切,也确实是如马尔扎哈所言,并没有杀他,只是找了个替罪羊,堵了悠悠众口。
这个剧情,她不喜欢。
江稚鱼看着马尔扎哈,眼底闪着森然的冷意。
“如此执迷不悟,刑大人,该用刑了吧……”
刑茂之一愣,被她的语调惊起冷战,明明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为何这眼神,比他一个年过半百的刑部尚书还要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