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哎哟,瞧您这话说的,树不要皮必死无疑,这人不要脸嘛,天下无敌!”
“你……你……”
秦若澜被气陈行这股子耍无赖的劲给气的胸口生疼,两颊更是因为情绪剧烈起伏而变得格外通红,恨不得立刻命人将陈行带进宫里给阉了!
陈世忠略微诧异地看向堂中斗嘴的二人,朝着秦若澜身旁的陶牧递上一个询问的眼神,似是在问:他俩一直都这样?
陶牧含泪闭上双眼,微微仰头。
虽然心里不愿承认,可自打女帝认识陈行以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哪儿还有半分当初清冷威严的模样?
活脱脱一个邻家受气小姑娘,在与自己的青梅竹马拌嘴呢!
陈世忠懂了,合着这两人前世是冤家投胎来着,这辈子还得继续斗下去?
“咳咳……”陈世忠轻咳两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再吵下去,一辈子都别想解决这个问题,随即缓缓开口道:“秦侄女,不知如今庙堂之上的朝臣与世家大族想要如何?”
一提到这,秦若澜似是心中有气一般,脸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这群狗东西仗着自己名望,与文人名声!隐隐有逼宫之势,想要逼迫女帝陛下令降罪凉国公府!”
陈行一听到这,心中乐了:这群煞笔也不是蠢到不行,知道不仅要从道德层面入手,还得从根基开始挖,想要将凉国公府这棵苍天大树撬动。
可是他们想错了,先不说凉国公府这棵大树他们能不能撬得动,自以为抱团取暖就能够对抗皇权?
皇权的本质其实是勋贵与皇室宗亲,只要龙椅上的那位不去想着动这两方的利益,世家大族就永不可能与皇权对抗!
要知道,真要是把龙椅上的这位给惹急了,令皇室宗亲与勋贵感受到威胁!
那么,很遗憾地告诉你,他们会让你看到什么叫做皇权的成立离不开勋贵的支持!
赢,则妻妾成群,从此一飞冲天!输,则举家被灭,投胎重来!
这个道理他们比世家理解得更清楚,更透彻!
与传承动辄上百数千年的世家不同,勋贵更像是白手起家的一群底层人人,他们有的也许并非天生富贵。
可既然踏上了这条登天梯,就已经将自己这辈子都赌在了上面,又怎么会让如今的荣华富贵烟消云散?
他们手中的权利,自打诞生那一日起便和皇权彻底绑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至于龙椅上坐的是谁不重要,只要是皇室一脉中人便可!
陈世忠闻言也是微眯双眸,早在女帝回来之时,自己就已归京!
这几日想来有心之人已经知道他回家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突然返京的事由!
而陈世忠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虽说这群人嘴上喊着降罪陈行,连带着惩治自己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可他们不傻啊,他们不会真的弄死陈行!纯粹是恶心自己罢了!
倘若女帝真如他们所愿,一道诏令降下,赐死陈行,恐怕这群人当即就得改口,来替陈行求情了!
哪怕是从自家宗族中推一个出来顶罪,他们也无不可!
世家可是远比想象中要更懂的变通!
故而,陈世忠自回来那一日鞭打过陈行后,剩下几日也并未上朝,而是选择了拜访几位老朋友!
说是老朋友,其实就是当年同穿一条裤子的老弟兄!
比如,镇国公、长平侯、威武候等一众先帝手下的老臣!
也算是为自己儿子卖个老脸,若是朝堂之上无人帮着说话,终归打嘴仗是要落了下风的!
“老夫这边也拜访了几位故友,想来明日上朝,他们应当会替行儿说些好话!”陈世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
什么叫说些好话?陈行都不好意思揭穿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不就是带着人去打嘴仗吗?
一群年过半百,半截身体都要入土的老家伙们,加在一块儿都几百岁了,还撸着个袖子,一手指着对方鼻子,嘴里不断地骂着彼其娘之类的污言秽语!一吵就是一上午,还吵不出个结果来!
第二天还得接着吵,总之,一天没有结果,他们就得接着吵架去,甭管上面那位是什么心思,只要这事儿一天没定性,就不算完!
当然这其中不乏有看乐子的,毕竟相互揭老底嘛,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谁还没点黑历史?
比如谁谁谁夜踹寡妇门啊,又谁谁谁吃月子奶,打瞎骂哑之类的!
说白了,和泼妇骂街没什么区别,图的就是个嘴上痛快!
陈世忠与秦若澜清楚,此事归根究底,还是陈行草率了,若是山桑县世家等人不死,他大可以凭借着画押认罪的供状以及一众囚犯来证明自己清白,堵住世家各族的嘴!
世家大族最在意自己的名声,明面上一个个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
虽说陈行手段不光彩,但是起码捏着实质性的证据,世家各族包括文人学子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山桑县世家有罪在先,又是贪墨赈灾粮这等祸害百姓的重罪,对于名节来说死不足惜,他们爱惜羽毛,自是不会帮这等人仗义执言!
即便心有不满,最多撑死了也就是将陈行归为天鹰卫一流。
可如今,人死了,这供状也就变了性质!
上嘴皮下嘴皮这么一碰,人家说你严刑逼供,事后将人灭口,来个死无对证,是非对错全凭他们嘴上说了算!
而陈行手中的供状也就成了一纸笑话,上面写得再多,再详细,都可以被人说成是栽赃嫁祸,捏造污蔑!
最重要的一点,现在主动权在对方手上了,他们率先发难!
从孟德海与许大山至今仍未松口就不难看出,这二人恐怕已经得到了授意,等待别人救援!
在这其中透露的信息也就令人细思极恐!
从送入天鹰卫大牢到如今,不过才短短数日,他们二人如此硬气抗下了天鹰卫的所有酷刑,只字不吐,这过程之中必有传话之人!
按理说天鹰卫是女帝的鹰犬,他们只听命于女帝一人!
可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天鹰卫当中恐怕是出了奸细亦或是有人被收买了!
陈行虽说已经推测出了许多,可他并不打算开口!
一来,自己为女帝做的确实已经够多了!
二来,能躺,绝不c,这是他的宗旨,本就是想着既然穿越来了,碰巧还是个小公爷,那就老老实实躺平做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如果不是因为李清雪是自己的人,加之豫州百姓被祸害得早已没了人形,动了恻隐之心,自己才不会去蹚豫州这趟浑水!
想到这,看着陈世忠与秦若澜二人眉头紧锁的模样,陈行心中不由得泛起丝丝嘲弄!
头疼?那就对了,你俩慢慢头疼去吧!
反正陈世忠手握三十万玄甲军,陈行还真不信谁敢要了自己的命,无非就是被骂上两句,对自己而言又不痛不痒,不是什么大事儿!
遥想当初某个明星吸粉,自己一个纯路人就发个评论还能被脑残粉喷,这算什么!
真要是有那不怕死的,敢和自己对线,指不定谁喷谁呢!
秦若澜看到陈行满不在乎的模样,心中那口气是怎么也顺不下去,语气也不免带上几分怒意:“陈行,你当真就没心没肺到这般地步,任由别人对你凉国公府泼脏水?”
陈行一愣,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后,开口道:“你还真别说,真要计较起来,还真不算泼脏水!这崔晟诚的确是我命人按着,眼睁睁看着他儿子被割肉,人是我喊人绑的,割肉的命令也是我下的,我寻思他们也没说错!”
“那他们说你肆意屠杀山桑县世家呢?”秦若澜不死心道。
她实在是想不出能有什么好法子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皇帝说得好听,整个江山都是自己的,可当真如此吗?
只有身在其位才知道当年父皇是有多么不容易!很多事情,便是秦若澜都身不由己,不得已,被世家大族裹挟着做出决定!
以秦若澜对陈行的了解,他如今这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定然是有着解决的办法!
“按理说,山桑县几大世家虽不是我杀的,但却是因我而死!这件事上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看着秦若澜似要吃人的眼神,陈行连忙解释道:“你可别乱想,我的意思是,抓他们我没错,错在监管不当,没有想到会有贼人胆大包天,竟敢夜闯监牢,杀人灭口!”
陈行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些虽算不上玩忽职守,但也勉强够得上失察之责!”
“你……”
秦若澜眼珠子一转,随即撒娇似的朝着陈世忠道:“忠伯伯,你看他!”
陈世忠双眸圆瞪:“臭小子,有法子就说,没见着秦侄女都为你这事儿亲自跑一趟了?老子看你是又皮痒了?”
陈行心中冷笑:也罢,这口气老子暂且咽下了,就算是离家出走,也得将眼前之事给解决了,否则要是被冠上个畏罪潜逃的罪名,那事情就大发了!给了那群世家大族杀人灭口的机会!
算了,算了,等以后一切准备妥当,老子就连夜脚底板抹油,以后谁的烂摊子就留给谁自己收拾去吧!小爷不伺候了!
陈行心里腹诽归腹诽,可脸上却是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道:“父亲,孩儿知错,可孩儿所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还望父亲明察!”
“老子可不想跟你在这扯些没用的,你就说,有没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陈世忠吹胡子瞪眼,大有一副陈行敢说个没字,他就准备请家法了!
“有!此事不难!”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迫于陈世忠的淫威,陈行屈服了!
秦若澜星眸瞬间亮起,迫不及待道:“快说说,你有什么法子?”
陈行撇了撇嘴:“这事儿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无非是场交易罢了!”
秦若澜微微蹙眉:“此话何意?”
“他们是想拿我来换孟德海和许大山!”陈行想明白其中关键,冷声道。
直到刚才,他都没有想明白,为何幕后之人会一直留着孟德海与许大山的命,难道就不怕他们二人禁受不住拷打,将自己给供出来?
除非……孟德海也不知道是谁,亦或是坚信幕后之人能够将他救出!
若是后者,足以证明幕后之人权势滔天!
可在这大商境内,难不成还有比女帝权利还大之人?
自然是有的,可惜已经躺在皇陵了!
而想要在天鹰卫眼皮子底下救人,与找死无异,除了有天鹰卫反水,陈行再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但对于孟德海与许大山闭口不言,若说这其中无人带话给他二人,陈行是不信的,否则,以许大山的为人,恐怕早就想着法子保命了!
自己能想到的话,陶牧等人定然也是猜到了!
“如今孟德海和许大山想来已经是被陶大人单独关押起来了吧?”陈行笑眯眯道。
陶牧一愣,随即苦笑:“果然是瞒不住小公爷,不错,这二人已经被我派心腹暗中提走,关押在一处除了我与女帝外,再无一人可以查探到的地方!”
陈行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距离山桑县之事过去已经快有小半月了,诸位可曾想过为何京都对此事知晓之人甚少?”
“可是因为我等刻意隐瞒了?”秦若澜看着陈行试探道。
陈行摇了摇头:“照你所言,早在我等到达豫州之时,便已有人将此事上奏陛下,明明当初是最佳时机,能够掀起一番舆论,加之后来山桑县世家众人死后,若是有心之人稍加运作,我等归京之时,完全可以借着民怨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可幕后之人非但没这么做,反而是将此事尽数压下!且丝毫不惧我等将孟德海与许大山押入天鹰卫,这点着实令我费解!”
笑了笑,陈行才开口:“直到刚才,我终于想明白了一切!早在崔晟诚与吕先冲死的时候,幕后之人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你说什么?”秦若澜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我问你,倘若我本就大权在握,如今开始筹划谋反,待我荣登大宝,许你一世荣华富贵,即便是你失手,我也可保你一脉留下香火,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可愿意?”陈行语不惊人死不休!
陈世忠满脸错愕,可当他看到秦若澜与陶牧似在认真思索的模样,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你合着想要自己反自己?还思考?
秦若澜良久,摇了摇头道:“不愿意!”
似是意料之中,陈行笑道:“你不愿意就对了,你之所以不愿意,是因为你本身就衣食无忧,手握天鹰卫这等权利机构,而许多有能力却无法身居高位,亦或是怀才不遇之人,他们可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