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看着李清雪开口道:“雪儿,现如今山桑县之事,你切莫再和旁人提起,还有,有关贼人特征一事,你也需守口如瓶,以免打草惊蛇!明日我先去一趟首辅家中,探探王首辅的口风!”
李清雪感激道:“奴婢多谢小公爷,只是奴婢无以为报……若是小公爷……小公爷不嫌弃……奴婢尚还是清白之躯!”
见陈行凝眉不语,李清雪恐担心陈行误解自己想要攀上高枝,急忙解释道:“当然,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不敢奢求名分,只求小公爷将来莫要将奴婢送与旁人就好!”
说到最后,李清雪脸色羞红似滴出水来,就连声音也弱不可闻。
她明白除了这具身子,没有什么能够报答眼前之人!
若是爹爹还在,自己即便将身子给了陈行,也算是官眷,讨个妾室的身份自是没问题,可如今爹爹被奸人所害,自己已沦为流民,能被小公爷看中收为婢女实属机缘巧合!
在大商,婢女侍寝贵客屡见不鲜,自己即便失了清白,也只能是陈行一个人,万不能成为别人的玩物!
陈行倒没她想的那么复杂,他皱眉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李清雪这丫头太过单纯,若是自己骗了她,先拿了她的身子,之后拖着她,也不办事,她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但见着李清雪娇羞低眉的模样,陈行心中玩心大盛:“嘿嘿嘿,这可是雪儿你说的啊,那少爷我可就不客气啦!”
眼看着陈行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李清雪面上爬满红晕,紧张地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诉说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腰间软肉突兀地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掌握住,李清雪的娇躯微微颤抖,她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下一秒,想象中的轻解罗裳没有来临,倒是自己浑身痒麻难耐!竟是陈行隔着衣物挠起她的痒来。
“哈哈,哈哈,小公爷,不要,哈哈!”
“错没错!”
“哈哈,奴婢…奴婢……错了,哈哈……小公爷……放过奴婢吧!”
打闹的喜悦将李清雪先前哀伤的情绪冲淡不少!
“好啦,以后可不许这么轻贱自己,李大人为官清廉,不愿与贼人同流合污,欺辱百姓,是个好官!放心吧,少爷我会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嗯!”李清雪轻轻应了一声,螓首靠在陈行怀中,感受着小公爷强而有力的心跳!
看来小公爷说的没错,他对自己人是极好的……
翌日,清晨,周子舒便早早来到陈行的小院中汇报道:“小公爷,清风姑娘的住处昨日就已安排妥当,王姑娘昨日带来的礼物也悉数在此,还有就是,王姑娘说若是小公爷有空,差人告知一声,她有事请教小公爷!”
“哎呀,周叔,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别弄得那么生分!”陈行一把搂过周子舒的肩膀道:“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惹得各位叔伯心中颇有微词,但是现在我长大了啊!在咱凉国公府可不兴别家那套,在这里,你们就是我陈行的叔叔伯伯!”
周子舒心中感动不已,小公爷果然是国公爷的种,这痞里痞气的性格与当年国公爷如同一辙!
“雪儿,去屋里拿张椅子来,翠儿去泡壶茶,我和周叔有话说!”陈行似乎想到什么,随口吩咐道。
“喏!”
没一会儿,两女就将桌椅摆放在院内,桌上还泡着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小公爷,可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周子舒轻笑道。
“嗯!”陈行点点头道:“周叔,和您打听个事儿,咱们府里的叔伯们可有豫州来的人?嗯,最好是山桑县的!”
李清雪闻言手指紧张地捏着衣角,小公爷这是将她放在心上了!但她不明白为何要找府中老人询问!
想了想陈行又补充道:“最好是常年混迹街头或是江湖的叔伯们!”
在陈行看来,从李常山上书州牧到被灭门,算上路程,想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犯案,凶手即便不是山桑县本地人,多半也是豫州人。
况且额头有包如此明显的特征,还敢接这种刺杀朝廷命官的活,必然是亡命之徒!
而往往这类亡命之徒在其当地都是颇有凶名,这种人一般百姓是接触不到的,但是常年混迹街头或是江湖的豫州人,肯定有所耳闻!
“小公爷问这个做什么?”周子舒疑惑道。
“实不相瞒,周叔,我这里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旁人我不信,需要找府里豫州来的叔伯们问问!”
周子舒神色一凛,警惕地看了眼李清雪。
他知道这个女子是小公爷于昨日带回来的城外流民,恐怕小公爷打听之事多半与身旁这位女子有关!
“小公爷,周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周叔尽管说,都是自家人!”
“好,周某就厚着脸皮自认长辈一回!”
周子舒一指李清雪道:“小公爷所说棘手之事可是与她有关!”
陈行从打定主意问周子舒,就没想着要瞒他,其余人或许陈行不信,但自家这群叔伯都是跟着便宜老爹出生入死的兄弟,卖谁都不会卖了自己的!
“不错!”陈行点了点头。
“小公爷,周某说句不该说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已过世,你便是这凉国公府的唯一继承人,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这凉国公府可就无后了!”
周子舒接着道:“不说二少爷死于西戎伏击的圈套之中,你可知大少爷当年在军中可是有着以一挡百的名号,即便如此,也还是没躲过江湖刺客之手,周某虽不知豫州山桑县发生何事,想来也不过是些官匪勾结、欺上瞒下见不得光的破事儿!国公爷虽手握三十万玄甲军,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京都的世家大族与王公贵胄做事尚且还会留些脸面,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根基都在京都,不敢往死里得罪人,以免拼到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地方上不一样啊!”
“嗯?如何不一样?”陈行不理解,莫不是地方比京都更可怕?
“京都尚且顾忌国公爷三分,可在地方上看来,山高皇帝远,穷乡僻壤的地方可不会管你是谁,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纠缠不清,强龙还不压地头蛇!真惹急了,买凶杀人,或是偷袭下毒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大不了就是卷银子跑路,没有证据国公爷也不可能胡乱杀人,大开杀戒!”
陈行沉默了,这些他都想过,甚至也想过应对的办法,可如今听周子舒这么一说,他觉着自己还是想少了!
自己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小公爷,单凭身份,在京都能横着走,没想到在地方上却吃不开!
周子舒看了眼李清雪道:“姑娘,莫要怪我不近人情,实在是凉国公府就剩下小少爷这一根独苗,国公爷已经失去两个儿子了,若你想要报仇,周某建议要么去京兆府敲登闻鼓,要么就去宣武门告御状,不过,即便是派钦差下去查探,也不见得会有结果!”
周子舒的意思不言而喻,你别想着报仇了!
李清雪眼眸含泪,双膝跪地啜泣道:“小公爷有这份心,奴婢感激不尽,既然如此,奴婢明日就去宣武门告御状!”
“不行!”陈行将她轻轻扶起。
“贪墨豫州赈灾粮这事,不会是一人所为,这里面水深着呢,说不定京都内也有人参了一脚,你如今是李大人家唯一的血脉,若是告御状,被有心人发现,保不准他们会狗急跳墙!”
周子舒皱眉道:“小公爷,不知这李大人是何人,可是清雪姑娘的令尊?”
陈行点头沉声道:“豫州山桑县县令李常山,发现豫州有人贪墨粮仓内的赈灾粮,被人灭口,连家中三岁的孩子都没放过,这位李清雪便是李常山大人的唯一血脉,因为碰巧替其父拿药逃过一劫。”
周子舒听闻后也是气愤不已:“三岁孩子都不放过,真他娘的是畜生!换作以前,老子非亲手活刮了他不可!”
“周叔,这事儿,我肯定要管的!既然答应了雪儿,我就不会坐视不理,即便不是为了雪儿,也要为饿死的豫州百姓申冤!还他们一个公道!”
“小公爷执意如此,周某只得修书告知国公爷了!”周子舒无奈道:“至于豫州来的,国公府内倒是没有!小公爷可以尝试去城外问问,但要切记,需要谨慎行事,贪墨赈灾粮一事兹事体大,保不齐难民中混着某些人的眼线,很可能当日小公爷将清雪姑娘带回府,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还需小心行事才是!我这段时间也会让府中的老弟兄们提高警惕!至于小公爷你无论去哪儿一定要让小伍跟着!”
周子舒知道自己拦不住陈行,只得出言提醒,另外他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该在信里提及让国公爷多派些军中高手回来,这凉国公府内除了小伍,余下的尽是老弱病残,总不能指望翠儿几个弱女子保护小公爷的安全吧!
“多谢周叔指点!”陈行恭敬道。
“哎,小公爷若是可以,还是别蹚这趟浑水的好!”
“呵呵,周叔放心,我比谁都怕死!”
周子舒摇了摇头,朝院外走去,他知道自己说的小公爷不会听的!
“小公爷,奴婢的事儿还是让奴婢自己……”
陈行捏了捏李清雪圆润的鹅蛋脸安慰道:“放心吧,少爷有数,你不要擅自做主,否则弄巧成拙就麻烦了!”
“嗯!”李清雪乖巧地点了点头,在心里更加坚定要好好报答小公爷!
“对了,翠儿,你去喊小伍来一趟,然后我们去一趟王首辅的府邸!”
“喏!”
……
崇明殿内……
“诸位爱卿,城外流民安置得如何了?赈灾粮筹集可还顺利!邱爱卿你说说看!”
大殿中,秦若澜身着凤袍,坐在龙椅上语气平淡的问道。
见自己被点到,邱诚只得硬着头皮站出去,欲言又止道:“启禀陛下,筹集赈灾粮一事……”
“邱爱卿,直说便是!”
邱诚跪倒在地,自责道:“臣无能,赈灾粮筹集并不顺利!”
“哦?”女帝心中早有所料,目光扫视群臣,朱唇轻启:“诸位爱卿家中皆无余粮是吗?”
“臣家中余粮尽数捐出,只留了些过冬的粮食!”
“臣已尽力挤出口粮,悉数捐出!”
“臣也是!”
“臣亦是如此!”
女帝心中暗自冷笑,一个个都在哭穷,哪儿是没有余粮啊,是根本舍不得啊,要不是派天鹰卫暗中调查,自己恐怕还不知道,大殿中的这些个“国之栋梁”绝大部分都已经富得流油了!
那夜看到天鹰卫传来的密报时,秦若澜恨不得诛他们九族,将他们凌迟!
“既然如此,不知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良策?能够安置流民?”秦若澜语气冰冷道。
满朝文武皆是闭口不言,无一人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一群废物,朕要你们何用?一个豫州大旱尚且无法解决,若是蛮夷来犯,你们岂不是要束手就擒?”
女帝一拍龙椅,凤眸怒视道:“若是如此,不如早早的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还能免去亡国之君的称呼,落得个退位让贤的美名!”
“臣等知罪!”
“知罪,知罪,就知道知罪,今日若是想不出法子,尔等就去宣武门外跪着吧!什么时候想出法子,什么时候回家!一日想不出,就跪一日,十日想不出,就跪十日,也让尔等体会流民们食不果腹的痛苦!”
看到这群尸位素餐的大臣,秦若澜就来气,没来由地联想到那日陈行对她所说。
“那你让朝中的那些好泥倒是想出个好法子来赈灾啊!”
一群饱读诗书的朝臣,竟还不如一个纨绔子弟!
越想越气,眼看这火气就快要压不住了。
就在这时,只听王成明道:“启禀陛下,老臣有一言,或可解决筹粮一事!”
“王爱卿快快请说!”
女帝面露惊喜,其实心里早已知晓王怜回去定是将陈行所言详细告知王成明了!
“陛下,臣以为,或可立功德碑!”
“哦?爱卿此言何意?”
“臣以为,可以在京都城外立一块功德碑,凡捐粮过百石者皆可上碑,且没有上限!此功德碑取捐粮最多的前五十人纂刻于碑上,再在五十人中取捐粮最多的前十人获陛下亲笔书写“良善传家”的匾额一副,准其悬挂于府!此功德碑既可彰显捐粮之人高风亮节,又能供后人瞻仰学习!于公于私都是一桩美谈!”
秦若澜嘴角都快憋不住了,不过还是强忍着笑道:“王爱卿此言甚好,如此这事儿,便由王爱卿着手操办!”
“老臣遵旨!”
临了,秦若澜还不忘怒斥户部众人:“这一次若是还办不好,你们户部便集体请辞,回家种地吧!退朝!”
“恭送陛下!”
“陛下,此良策乃……”王成明张嘴想要为陈行请功!
“王爱卿,来天禄阁和朕细说!”
女帝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她不愿将陈行过早地暴露在人前,这才打断王成明的话!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