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疯子再次持刀向着洪通海而去,周围人见闹出人命来了,自然也无人再敢上前,那洪通海纵使平日里再怎么嚣张,可也不过是普通人,见了这真刀真枪的也不免有些许惧色。
“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洪通海一边逃窜一边出声道,“你想要钱对吗?我可以给你——”
“洪通海我要你的命!”
假若他什么都不知晓,兴许还会认命,顶多算是自己命不好,偏偏跟兴旺酒楼开在一处。
可洪通海都做了些什么?一步步将他往死路逼,恶意压价打压生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只为了让他散尽家财,再无翻身的余地。
而他身处局中,甚至都不明白是为什么。
若是早前洪通海并未认出此人之时,兴许还只觉得这是对家派来捣乱的人,但认出疯子以后,洪通海便明白了,他是动真格的。
“你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难道你欠下的那些银两就会一扫而空吗?你照样会是一只丧家犬,更何况如今闹出了人命,你也难辞其咎!”
那疯子怕是真的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神智,洪通海这番话本意是想让他清醒一点,思考思考利弊,但疯子如今目光中似乎只盯着洪通海,其余的什么也无法做想。
逃窜离开出去的食客们,见着那疯子只是冲洪通海一人去的,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寻到一处稍微远一些,安全些的地方看去。
“没有人上去帮帮这洪老板吗?”
“刀剑无眼,刚才那人可是就在我们眼前死了,这还有何人敢上前?”
“说到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怎么觉着那人似乎并不是主动上前替洪老板挡刀的?”
“我也看见了!我坐的位置离他们很近,依稀间似乎看见了洪老板在那一瞬间拽了那小二一下。”
“那这不就是将人当挡箭牌使?”
“而且,这两个人之间交谈,听起来似是早就认识。”
有人围观看戏,自也有人急匆匆地跑去报官。
不多时,官兵的到来终于是让这场闹剧暂时落幕了。
洪通海喘着粗气,也终于是能稍稍安心些,停下脚步了。
那些人见了这疯子是真要杀人,竟无一人上前来帮他!
一路逃窜,虽是保住了这条小命,但身上也不免留下了多处刀伤,这些官兵若是再来晚些,只怕他便真是撑不下去了。
“此人持刀行凶,扰乱治安,害人性命,罪不可赦!快将此人抓起来!”洪通海一骨碌躲在官兵身后道。
兴旺酒楼内场面一目了然,因着二人的追逐逃窜,再加之疯子一开始的打砸,兴旺酒楼内早已是乱得不成样子。
而里面的人则是分为了几类,一类是缩在远处,时不时探个脑袋出来看几眼的,然后便是洪通海与那疯子了,是谁在作恶,用不着洪通海说,凡是有眼睛的人,便能看得出来。
官兵将兴旺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按规矩将涉事人员全部缉拿带走。
那疯子虽是疯癫,但到了这群官兵面前,也便只剩下了偃旗息鼓地份。
一场闹剧便这么仓促地结束了,至于将人带到官府以后还会发生些什么,他们这些看客也不会知晓了。
许多人显然还没回过神来,那兴旺酒楼的地板上,甚至都还残留着那死去小二的血液。
“今日一看,我怎么觉得,这洪老板似乎并不如传言所说那般?”
“升米恩斗米仇,说不定那疯子便是个贪得无厌之人,正是嫌洪老板施舍得太少,继而前来寻仇报复的呢?”
“虽然这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但你们当时可都看见了吧,那洪老板一言一行的做派可不像是好人。”
是了。
虽说被追杀的人是洪通海,但与那状若疯癫的疯子相比,洪通海却更像是恶人,反倒那疯子,却似是走投无路般的崩溃。
兴旺酒楼的管事总算是回过了神来,招呼着小二将这些议论纷纷的食客都打发走。
“您瞧,今日咱们酒楼怕也是没法营业接客了,烦请诸位先行离开。”
都已经开始赶人了,老板也被抓走了,这饭显然也没法吃了,自然没有了再留下的道理。
周宜微收回视线,不再看兴旺酒楼的方向,在小巷中透了会气,便回到了后厨中。
这事也是她在后厨中听得小二进来端菜时得知的。
“你们一直在后厨忙活,刚才对面那场大戏都没见着,着实是可惜!”
毕竟闹出了人命,动静实是不小,又更何况兴旺酒楼就在百味香对面,离得那般近,兴旺酒楼闹腾起来了,百味香自然也一清二楚。
刚才别说是小二,就连那些食客都起身聚在百味香外探头探脑地往兴旺酒楼的方向瞧。
有些眼神好的,还不忘将情况叙述一遍给大家听,听得着实是让人心惊肉跳。
而小二听过以后,自然又传到了后厨来。
大多数人听到这种事,都是惊魂未定的。
“真死了人?那洪通海是惹到什么人了,偏偏要杀了他才能解气?”
如今店里的小二,也有不少以往是在别家酒楼做过活的,洪通海暂且不论,但提及到兴旺酒楼,虽是面上不说,但心下都十分了然。
“旁人也就罢了,可若是兴旺酒楼的人,那也情有可原。”
放眼望去,整条街上规格没有兴旺酒楼大的,哪家不恨他们的?
疯子是一个例子,但绝不会只有一个。
就像当初周宜微若是行差踏错,来日说不定就会落得与这疯子一般的下场。
周遭皆是议论纷纷,周宜微却在人群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想要借人言,将商户的怒气激发出来,毕竟她孤身一人或许做不了什么,但人一旦多了起来,便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事了。
可她确实是没想到,洪通海竟作恶至此。
现下她也开始有些迷茫,这种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了。